文/林彩彩
昨天参加某银行春季校园招聘的终面。
念到我的名字时，我走上前才发现，排在我前面的这位男同学初面时也和我一个组。
他看了看我，明显对我也有印象，彼此礼貌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我并没有和他一起面试过。上周初面的时候，他本来和我们另外7个人同一个组，后来因为赶时间，他叫HR帮他往前调了几组。
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当时初面分完组等待面试时，我偷偷打量了一下即将和我一起面试的几个人的精神面貌，知己知彼嘛。
7个人里，和其他人相比，这个男生明显透露着一种自信的气场，一看就知道是本身有实力的那一种。
我偷瞄了下他的简历，是挺不错的：和我一个学校就不说了，会计专业，保研，拿一等奖学金，早早入了党。至于参加过什么比赛拿过什么奖，我没来得及看，但我想一定是少不了。
我当时暗想，要是面试是无领导小组讨论形式，我就支持他的观点，跟在他后面carry全场；要是是结构化面试，我正好学学优秀的人都是怎么表现的。
所以当时他调到其他组，我还颇有些遗憾。
谁知道，终面时我们又被分到同一个组。
因为初面的一面之缘，加之知道彼此是校友（初面时我们排在前3个的负责收其他成员的简历），于是在门外等待上一组面试时，我们两个聊了起来，从实习经历到拿到的offer。
从他的言谈看得出，他是挺有自己想法的一个男生，与人交谈也不卑不亢很自然，对职业的期望比较高，想去券商投行部。
等了一段时间，轮到我们面试了。
面试是半结构化形式，5个面试官，6个应聘者。每个人依次陈述，陈述内容包括3件事：1.自我介绍；2.目前拿了几个offer，是否签约以及为什么没有签约；3.为什么自己适合这个岗位。
轮到我前面的这位男同学时，因为在心里准备自己的陈述，我没仔细听他讲了什么。唯独在他介绍自己的offer情况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了。
他说他秋招拿了7个offer。
但也正是因为听到这个，我当时就心想他这场面试可能多半要凉。
面试结束后，我们俩一起下楼。他坦言自己可能凉了，因为面试官没问他什么问题。
这时候我才回想起，相比起被面试官问了较多问题的我和另一个女生而言，的确只有一个面试官围绕7个offer这一点简短地问了他一两个问题，此后再无其他面试官问过他任何事。
既然他说到这里，想到都在找工作，都不容易，我向他表达了我的看法。
“其实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淡定从容。唯独有一个地方不太好，就是你说你拿了7个offer。”
我向他说明了我的理由：“一个原因是，虽然也许你的确拿了7个，但你这么说面试官可能会觉得你有点装，甚至猜测你是不是在撒谎：有在秋招里拿7个offer的实力，还需要来跑春招吗？
关键是在你放弃的offer里，还有一个很好的XX银行深圳分行的offer。这个offer在秋招的银行offer里算是数一数二了，你都放弃了，这就更会让面试官怀疑你所说信息的真实性。”
他张大嘴巴瞳孔放得老大，恍然大悟式看着我连声赞同说：“对对对我觉得你说的这一点确实有道理，是的是的你分析得没错。”
“而且，先不说面试官会不会怀疑你在撒谎”，我接着说：“即使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也会给他们一种不安全感：7个offer你都不要，那你拿到这个offer会不会也拒掉？”
他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意识到自己在这一点可能犯了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送佛送到西。既然是帮他分析，我决定把我所认为对他有弊的地方都说出来：“还有一点，我觉得你不该说你签了中国移动。因为这个单位和银行完全属于两个行业，跨度太大了，难免让面试官觉得你来银行工作的意愿并不强。你看那个面试官不就指出这个问题然后问你为什么来面银行么。”
他若有所思地附和道：“是，他是这么问我…”然后一脸沉重地继续往前走。
我看他满脸写着失落，赶紧补充说我这些都是想太多，你千万不要听我的，面试官哪有时间想这么细。他有一点嘴硬地说没事这个面试没过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也许是觉得我刚才的分析有道理，他本来要打车回学校，得知我坐地铁后，他也改变主意和我一起坐地铁回去，为了多探讨一下面试细节。
一路上我们又讨论了很多关于找工作的事情，分道前他还提出加我微信。
虽然看到他满脸乌云后我叫他不要听我瞎分析时，他故作轻松地说没拿到这个offer也没关系，但我知道他其实是想拿到的，因为在后面的聊天里，他透露自己面试时紧张。
也是了，毕竟在岗位本就不多的春招里，这算是银行业里最好的offer了。
而这场面试对我而言也意义非凡：这是我通过校招进入大型股份制银行的，最后的机会。如没面上，我就准备放弃挣扎，签一个小平台的offer了。
离开后我挺替他遗憾的，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倔强如我，依然不可否认这番沉思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无可奈何的色彩。
像这位男同学这样自身有实力、在学校的表现也出类拔萃，却并没有在校招场上拿到好一点offer的人，并不少见。
他们曾经是勇士，是标兵，是自命不凡的力量，但还是就那么战死了，尸横校招场，洁白的正装布满新伤旧血，手里紧紧攥着过往获得的荣誉，到死都没办法瞑目。
而那些平日不声不响、名不见经传的人，偏偏拿到了比真正有实力的人好一大截的offer。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的面试官都不太看重学生在学校的成就了。所有那些在学校里做了很多努力才取得的与别人拉开差距的成就，最终可能都比不过面试的几分钟或十几分钟里留下的一个印象。
不知道说校招不公平算不算偏见，但我只能安慰自己因为大城市人才济济。
而关于比较优秀的人却没有拿到与其实力对等的offer这件事，我想过很多种原因，最终却只有过于重视每次结果从而过于用力导致弄巧成拙这个观点能够说服我。
那些明明不那么优秀的人，也许正因为并不那么看好自己，因为知道自己实力在哪儿，所以觉得面不上这个好单位也没什么所谓，因此反而能在面试中表现得平静和自然。
那个说自己拿了7个offer的男生，我明白他是想以收到的offer个数向面试官证明自己是优秀的：说少了或者故意隐瞒其中几个，都显得自己好像是因为差劲才至今没找到满意的工作。
如果不是因为想拿到那个offer，他不会那么急于向面试官证明自己有实力。但从结果来看，他用力过猛了，在面试里适得其反。
同是厮杀在春招战场的人，我也默默为自己在这场面试中的表现点上一根表示默哀的蜡烛。
刚开始的自己一直表现得很好。在我陈述完毕后，离我最远的面试官很直接地说了句“我听完你的整个发言，觉得很有个人特点”后才开始问我问题，坐在最中间的面试官向我提了个问，待我回答完毕后，不苟言笑的她说了句：“我很欣赏你说的有温度的营销。”
然而我还是败在了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上，而那个问题，恰好本应是我最好回答的问题：我最近看的一本书是什么。
我没想到面试官会问这么细，一时慌张地直接脱口而出“我很久没有看书了”，然后赶紧补充道最近有看电影。
但事实上，我并不是很久都没看书了。前段时间我的书架上还放着《一天》和《百年孤独》，寒假期间我也才看了《理智与情感》这本书。因为紧张，我居然说自己很久没看书。再不济，自己因为准备法考所以天天都在看《民法》，说这本书也行啊，总好过说自己很久没看书强吧……
在慌张地补充自己有看电影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向他们解释我所看的电影都是根据文学名著改编而来的，有些甚至是画面很差的老电影。电影谁不看，但文学名著改编的和年代久远的老电影又有多少人看？
而且在说自己最近看的一部电影时，我明明看了《理智与情感》，看了《名利场》，看了《小妇人》，看了《哈姆雷特》，却偏偏选了《巴黎圣母院》，而巴黎圣母院恰恰因为发生火灾最近备受全球关注，难免不会被面试官怀疑我是乱编的。
今天我一直很遗憾，觉得自己肯定拿不下这个offer了，就因为最后这一答。因为正如我在路上对那个男生所说，一线城市的求职场，竞争真的是异常激烈的，面试里哪怕再小一点的表现不够好，放在人数众多的光鲜亮丽的其他面试者当中，都是一场足以致命的相形见绌。
但回想自己整个秋招中因为某一两个问题死掉的许多场终面，觉得这一切或许也都是必然。
我太过重视了，所以才在面试中反而没办法坦然地做自己。其实明明只要展示出真实的自己，就足够拿下一些比较好的offer，因我本身是有实力的。
但我现在也想得更通透些了，不再像之前那么接受不了。也许是因为已经山穷水尽，无力挣扎，也许是因为得到过一些面试官对我个人经历的明确肯定，让我知道自己与其他人相比时，不是没有竞争力。我只是不会面试。
而我在整个校招的过程里只收到不尽人意的offer，却反而愈加使我坚信，过去通过努力为自己取得的一件件荣誉虽没能帮我在校招取得好的Offer，但它们一定都不会是白费的。
我反而在穷途末路时想明白了一些更重要的事：那些荣誉背后所昭示的我的上进敢拼想赢的品质，未来不论在任何平台，都终将使我不一样。重要的不是平台，而是我。
一切只是殊途同归罢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