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这几天去黄姚古镇采风。百度一搜,便暂时搁浅计划。门票高达100大洋,不是出不起,是觉得这熏染了浓厚商业味的地方不是我想去的。也许,是我理解得过于片面,反正,心念即止,且等以后有机会再去罢。
换到另一个地方,本地的一个古民居群——樟木古街。
之前认识一个姐姐,小兰姐,她自小在那里长大,曾热情的邀请我们去玩。我想随她一同去探访这古街的前世今生。跟她取得联系,晌午,我们就到了她家,确切说,是她哥哥的家,就坐落于古街上面。
古街成型于明朝嘉靖年间,由两街四巷组成,全长1200米,街宽2—6米,有店铺民居400多家。最为鼎盛是民国初期,几乎是家家开铺,户户经商。
她哥家在巷子里的关帝庙不远处。推开两扇厚重的木门,有一道“推笼门”。由名贵木材制成的“推笼门”是以前大户人家才有,十几根圆柱子木牢牢的镶嵌在门框里,门槛下面装有滑齿滑轮,年久不用已经长锈,左右门框有锁,这道门平时不用,我费了好大劲和小兰姐一个推一个拉才把这扇门拉扯过来。
古人真聪明,这“推笼门”既可以上锁防贼,也可以随时观察内外情况,也让屋里空气流通,不似现在的大门,“嘭”关上,就分隔成两个世界了。
推笼门
进入里面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栋新楼房,他们把原来的老屋拆了,重新建了这栋四五层高的房子。新与旧并不圆融契合,反而有说不出的感觉。纵眼望去,巷子里老旧房子不时夹杂着一些现代建筑,比老房子高出许多,显得很是突兀。 “这古街几年前由政府出资修葺,打算打造成特色旅游景点,可是人流量上不去。原来要保留旧貌,不准拆建的,现在也逐渐放开不管了,很多人就把老房子拆了建了新房”。小兰姐如是说。我点点头,心里暗自惋惜,现代人喜欢新派房子的舒适,却不知老房子的价值。不过政府在修葺过程把临街的房子的窗户统一装饰上木雕镂空花窗,暗红色的窗看上去还有点古色古香的韵味。
寒暄一会,我们寻门出去。我看到隔壁一院门是虚掩的,便探头探脑往里瞄看。小兰姐说:“进去看看呗,有人在家的,他们都很热情的”,边推门边喊:“有人在吗?”。
里面传出一老者的声音:“哎,有人的,进来吧,进来吧”。
我们穿门而进,一老叟迎出来,我们说明来意,说是想参观参观这老房子,老爷子热情的说:“看呗,看呗,随便看”。
民居的特点是:小开间、大进深、多天井、深门廊、大挑檐、青砖黛瓦、布局紧凑。一般有三进,是典型的三合院。而大门则是中间有三扇门,象征“丁”、“财”、“禄”。两旁各有半窗,开关灵活方便,是作商品交易之“窗口”。这种门就没有装“推笼门”。老爷子祖上也是大户人家,单看外面不知乾坤,内里确实是“大进深”。进门是一厅,白墙黛瓦,以一屏风相隔。里面有一方小天井,左侧有一门,也有个天井,旁边是一折梯,上去有一层,有数间房。再进去穿过堂屋里面又是天井,这天井更大,开有两洼地,栽种有两株金花茶。后院的房子有两层,每一层有五六个房间,楼梯回廊处又有好几个房间,没有细数到底有多少房间,整套房的房间不会少于二十间。
小天井
老爷子陪我们进入内堂,讲解这老屋的历史,说他爹曾在黄埔军校就读,后来回家经商,创立了“昌亨”名号,售卖布匹之类。
他这屋就是三合院,有三进,纵深25到30米,后面无门,被当地人戏称“猪笼屋”,不过现在都开了后门,左邻右舍共用一堵墙,通常大户人家几十口人住,想当年那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踩着“吱呀,吱呀”的木楼梯爬上二楼,在转角墙上镶嵌一碧绿色的花窗,透过窗漏看到隔壁有个园子,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有一株高大的红枣树,树顶与楼层那么高,嶙峋的树干伸出大大小小的分叉,茂密翠绿的叶子昭示这棵树旺盛的生命力。老伯说这棵树可有上百年了,枣子一茬一茬的结。我们站在里屋的天井里说话,小兰姐问:“你们原来那口井呢?”,四处看看,指着台阶下方水泥地说:“噢,是这里吧?填了”。阿伯回答是了。老爷子的儿女都长大成人离开了这里,各奔东西讨生活去了,这大宅子就剩他和老伴带孙子住。
深长的大宅有种“庭院深深”的感觉,这里是否上演过豪门争斗,爱恨情仇的戏码?
我们转了一圈后谢过老伯退出去再到别处。路上走着,小兰姐神秘兮兮说道:“我最怕老宅子了,小时候听说那些大户人家有丫鬟的,对不听话的丫鬟就把她们塞下井里去,后来有人说会看到井里有大辫子冒出来”。我听得起鸡皮疙瘩:“真的假的?莫吓我哦,刚才我还站在那口井的上面呢”,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得打了个颤。小兰姐贼兮兮说:“不知真假,反正是小时候听老人说的,不是说刚才那户啦,是说有的人家”。嘿!吓我呢,心想,古代人的井竟还作这“用途”,太吓人了,做丫鬟可真惨。
我们边走边聊,巷子静谧,稀少行人,门口也鲜见纳凉唠嗑的老人和嬉戏打闹的孩童,户户大门紧闭,只偶有摩托车呼啸而过,车驶远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不觉走到了这口大井这里。当地有四大名井,这口井排列之首,是因为它大,它老,200多岁,当年是全村人唯一的水源。
井的四周铺满青石板,绕着井凿出一道水路,以防雨天污水流进井里。清冽的井水清澈见底,几尾金鱼悠然游弋,井不深,约两米左右,底部有大小石块,上面也匍匐几条青黑色的鱼。两旁的建筑物倒影在水中,微风轻吹,水面荡开细波,镜子般的水面如同被泼墨,描绘出一幅水彩油画,煞是好看。据说这井水甘甜沁心,用来泡茶酿酒,能还原茶酒之本色,用来熬汤做饭,则不易发馊。所以,仍有人不畏路远拿桶汲水回去泡茶做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好水怡养人,喝水不忘挖井人,取回去的是水,留下的是感念之情。
井的前方有一道排水口,潺潺的流水顺着水道流淌,使井水永远不会溢出来。流水用来洗东西极方便,现在家家户户有自来水,洗衣机什么的,所以这大井鲜少有人来洗东西了,只偶尔有妇女图省水费,或者就近图方便来洗衣裳。想象当年这井应该是非常热闹的,挑水的小媳妇,洗衣服的妇人,淘米洗菜的老嫂子,汲水洗澡的小娃,劳作了一天取水洗去脚上泥巴的壮男们……男女老少的欢声笑语久久回荡在井水里。这口老井,见证了200多年历史变迁,时代更迭。人变了,物也变了,周遭都变了,但它没变,它默默的关注一切,从不曾懈怠罢工。小兰姐坐在井旁的石阶上与洗衣的妇人拉家常,我则绕着井转。
“跟你讲,我听老人讲这井正在“龙脉”上,上方那座山是“龙脊”,这山上不能葬人,否则,这井水就马上就会变黑变浑浊的”,小兰姐说。
“这么神奇,是什么原因呢?”我好奇的问。
“不知道什么原因呐,反正有发生过这事,后来村里人知道了就去巴拉了,不让葬这座山上,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的”,小兰姐说。
古街还长着一棵树龄368年的樟树,后来给雷击了,这次没能见着。还有五社八庙,由于时间仓促,都没能一一参观。画要留白方能予人遐思,景也留白能让人产生重游之欲望。
古巷、古宅、老树、老井、商贾平民,组成一幅烟火万象图,镌刻成历史画卷。历史的兴衰是顺应是轮回是宇宙法则。古街走过昨天,今天,还会继续。它见证着历史的流转,时代变迁,见证着一代接一代的子民在这里繁衍生息,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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