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离别的诗句最早知道的大概就是李白的那首《赠汪伦》了。
我记得很清楚,当初学这首诗之前,老师问谁能讲讲自己对这首诗的理解。老师话一出口,教室里顿时静得落针可闻。和上数学课不同,语文课上我总是挺着瘦骨嶙峋的小胸脯,高昂着头颅,时不时干咳一声,生怕瘦小的我被老师忽略。那一次,老师前后左右巡视了两圈,面对着一个个缩着脖子或目光闪烁的同学,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喊出了我的名字。“这首诗讲的是李白乘船要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岸上唱歌……”我正在自信满满地大声说着,就听到“噗、噗、噗……”一连串压抑的笑,就像是自行车轮胎被戳破漏气一样。
这个时候出现这样不合时宜的声音,肯定是持不同意见者,只能说明我的解释荒唐到了令他忍俊不禁的地步。这个声音严重打击了我的自信心,我看看老师,又看看左右,脸在发烧,嘴唇在哆嗦……刚刚高中毕业被推选为民办教师的裴老师,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出,他的脸估计也在发烧,白净的脸颊像熟透的苹果。
“坐下。”眼看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裴老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拍了一下我的课桌。然后又像后面走去。
裴老师一直板着脸,目光始终盯着一个目标——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那里坐着有名的捣蛋鬼,人称外号“鹦鹉”的李英武。裴老师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已经知趣地站了起来。
“李英武,你刚刚在笑什么?”裴老师明显很不高兴。
“他刚刚说得不对。”李英武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既然人家说的不对,那你说个正确的。”裴老师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送别的时候唱歌肯定是不对的,王伦拉着李白的手……噗……咯咯咯……”李英武话没说完又止不住笑了,这一次笑得有些肆无忌惮,最后竟然变成了老母鸡下蛋后的咯咯声。
在李英武的感染下,教室里的笑声此起彼伏,裴老师最终也憋不住了,极力压制之下腮帮子鼓起了两个大包……
改革开放之前,人们不像现在有太大的流动性,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出生的地方终老一生。我小时候家里没有在外地的亲戚,黑龙江大庆的二姑和新疆的小姑从来没有回过老家,所以也没有过“离别”这回事了。如果非要说有过所谓的“离别”体验,那应该是我入伍走的那一天了。
那是一九八六年的十一月十一日。
午饭刚过,喧天的锣鼓声夹杂着突突突的拖拉机声从村东头传来。因为前一天就通知过了,我知道这是村里组织来欢送我的。院子中间放好了瓜子糖果,打开街门,在路中间点燃了一挂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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