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开口说话
母亲坐在茅草房搭起的厨房旁，手里拿着一把刃口像山丘般崎岖不平的菜刀,一手抓着一把野菜，奋力地剁着猪草，冬妈刀法快准狠，猪草叶随刀扬向天空，随即散落在地上。冬娘坐在不远处的马马凳上，她那细细小小的手指可以够得住地面。
“阿~娘，阿~娘”，声音略显吃力，冬妈忙得不开交，以为谁家的孩子在寻找母亲，刀继续在砧板间上下移动。冬娘平常也不吵不闹，母亲干活，她就一个安静带着在哪儿，静静地看着母亲。
这天似乎不同寻常，比之前更多动，她在矮矮的小马凳摇晃个不停，特别躁动，一向安静的她一反常态，通过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她内心似乎有说不出的难受。她已经三岁了，还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很多时候爸妈都不知道她有时候手指比划想表达什么。
村里同龄的孩子早已经开口见路人一口一个大爷或者大妈了，冬娘还没有体验过跟爸妈交流的乐趣。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爸妈心理也很是着急，毕竟是自家孩子，也不能说嫌弃，要是一直不能说话怎么办。
冬爸冬妈经常在孩子睡着后，开始喃喃细语讨论起女儿的未来。
“孩子她爸，我真的非常担心，如果孩子以后长大了，嫁人能否寻得一户好人家吗？”
冬爸内心踌躇了一会儿，“如果我们走得早，我们肯定没有办法护佑她一生。如果她嫁人了，我也没有办法顾全她，嫁人后，就是别人家媳妇，我们再插手也不合适。”
“你这话说的，如果真遇到待她不好的，虐待她，我们就坐视不理，任由别人家欺负？”
“孩儿她妈，你也不要忧虑过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我活着，我肯定不会让别人动他一根手指的，谁要敢动她，我必让那崽子找不到家门所在。”
一家人挤在一张大木床上，床摆放在屋里的一个墙角，在天气晴朗的夜晚，可以看到月亮会爬上窗户。月光总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就像夜晚给人的感觉是漆黑和阴森。
冬爸冬妈每每把在女儿哄睡着后，就开始讨论女儿的未来与生存问题，冬爸冬妈对此话题永不倦怠，每天两夫妻围绕此话题都能谈论许久。
冬妈每晚睡着前，都不忘给女儿盖好被子，抚摸一下女儿，带着叹息睡去，如果女儿能够喊她一声“阿娘”，那该多幸福。
这天冬娘结结巴巴喊了母亲两声“阿娘”，开始母亲并没有听到，冬娘情绪异常，后来看着母亲半天没有搭理她，她就有点生气，紧蹙着双眉，双手压在双腿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又喊出了“阿娘”两个字，空气似乎突然静止了。
冬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次这陌生的声音会是女儿第一次叫“阿娘”声音吗？冬爸那时肩上扛着犁，正要打开院子的篱笆，愣是被这一声“阿娘”惊愕住了。
冬妈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惊喜万分，嘴上不停重复着：“我女儿终于会说话了。”抱着冬娘，在她左边脸，右边脸反复亲了几个来回，一脸宠溺的样子，冬妈脸上长久以来的愁容瞬间消失了，眼球闪烁着光芒，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模样。
冬爸也顾不上犁了，将其直接丢在地上，也跑着凑了过去，“崽呀，你叫声阿爸来听听，想死你老爹了？”
冬娘没有马上就喊出来，冬爸内心很着急，也知道此事急不来，内心还是很高兴，至少知道女儿不是哑巴。冬爸从冬妈手里抱起冬娘，架在脖子上，围着院子像个小孩子一个在转圈圈，不停地逗着女儿，让她叫“阿爸”。
转了半天，劳作一上午的冬爸也是累了，就把冬娘放了下来，冬爸坐在小马凳上，跟女儿四目相对，用他那粗糙的手指，轻轻捏了她的小脸蛋后，接着又用食指去刮她的鼻子，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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