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1）

今夜无风，夜色渐浓，小区东门对面幸福颐养院的彩灯仍在按照设定好的节奏明灭闪烁，沿街一溜儿排开的店铺，大大小小的店面灯牌发出耀眼的光，在浓重的夜色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把几十米外那幢居民楼高层的窗玻璃都晃出了幽幽的光，好似沐浴着满月的光华。

临近夜里十点，君成与小雨先后进了卧室。

遮光窗帘还没有拉上，小雨借着小区对面店铺灯牌投过来的光，慢条斯理地盖好被子，躺进被窝里。

今晚忘记开电热毯，被窝里的每个角落都凉飕飕的，小雨一进被窝，就老老实实地躺着不动，耐心等着被窝里慢慢暖起来。

君成也换好了衣服，躺了下来。

转头看看小雨已经躺好，抬手“哧——”地一声，将遮光窗帘拉上，卧室里立刻变得一片黑暗。

小雨感觉到君成在不停地掖被子——他总是这样，每天进了被窝都要大费周章鼓捣上好大一通，偏偏还不在躺下前就用双手把四处漏风的角落掖好，非要在躺进了被窝后用两双腿脚顶着被子掖来掖去。

每掖一处，被子的起起落落，小雨都觉得自己只穿着睡衣秋裤的身体在冰凉的被窝中好似被吹了劲风，呼呼的，和着被窝里的冰凉一起，就算小雨蜷起了身子，仍然觉得像是穿了单衣行走在风雪中一样的冷。

于是一到冬天，两人就只好分了被窝儿，各盖了一床被子。

小雨静静看着房间中的黑暗，感觉君成终于掖好了被子，侧过身，背对着她，安静了下来。

小雨也翻了个身，朝着君成的方向，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自打换了这个遮光窗帘以后，小雨就发现自己好像有夜盲症，窗帘一拉，小雨就只能借着电筒起床下地，不然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凭借着经验里家具的空间方位判断它们大致的位置，却全然看不见哪里是床，哪里是衣柜。

此时，小雨的视线所及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只耳边传来君成轻而均匀的呼吸声。

小雨用胳膊肘轻轻地抬起上身，慢慢往君成的方向靠，一双大眼睛看向君成侧脸的方向。

小雨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凭感觉她知道那里有她百看不厌的那张脸。

记得小雨和君成谈恋爱那会儿，两个人经常一起在君成的单身宿舍里读书，小雨读累了读困了，就在君成的床上休息，而君成每每叫醒小雨的方式，不是喊，也不是摇，而是蹲在小雨的床前，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直到小雨在睡梦中好似感应到什么一样突然醒来，睁开眼睛的刹那，总能看到君成笑得明媚灿烂的一张俊脸，像早春的暖阳，温柔而和煦，明亮了小雨的整个世界，带着融融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