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

午夜时分，夜色迷茫，天空还是那么黑，白天熙熙攘攘的省道，此时却如此寂寥。冬本是萧瑟的季节，冬日的夜尤其静谧，风吹起地上香樟树枯叶，簌簌声响在冷空气里流淌更显夜的清冷。

长长的公路，在黑暗色彩里淡淡的描写，恍若无尽。昏黄的路灯光晕里包裹着两个身影，两个正在交接班的民警正在说着什么，呼出温热与近于零度的空气相遇，迅速凝结成白色雾气。重大节日期间按例都是要提高巡防等级的，这个地处小城西门的查报站，例行设卡盘查过境车与人已经是第三夜了。

查报站守着小城的西大门，单位很小只有四个民警，可是作用却不小，从建站到现在九年间，抓获的违法犯罪人员足有三百多人。

交接班的是站长老陆和新警小匡，老陆嘱咐几句，正要进去休息，前方两束光线由远及近。他习惯性的停下脚步。待来车驶近，他做了一个靠边停车的手势，等车停稳，老陆快步上前，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举手礼，“请将车辆靠边停好、熄火。”等车辆再次停好，老陆又敬了一个礼，“请出示您的驾驶证、行驶证。”检查完毕，老陆招呼小匡在出城登记本上登记。

凌晨三点，老陆躺下不到两个小时，虽然交接时他再三嘱咐，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小匡不妥帖，踌躇了一会，又起了身。

批上大衣上路，见小匡正绕着警车小跑，这个时间半个钟都未必有一辆车，却是夜最冷的时候，老陆紧了紧大衣，可寒意却像能穿透身体。

“为什么要当警察？”

“当警察好玩啊！”

“当警察不好玩，很辛苦！”尤其要成为一个好警察，更辛苦！”

“那师傅你呢？”

小城里的人们正在温暖的梦里，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没有比暖暖的被窝更让人觉得幸福。老陆在小匡的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那不是幼稚，是年轻的激情。

经历过繁杂的警务工作，日复一日的与违法犯罪较量，但更多的是群众工作的琐碎，在这二十多年里，有过荣誉，有过憧憬，遇到过挫折，产生过不满，也曾萌生退意，而今早已年过不惑，早已明白酸甜苦辣不是生活的追求，但它一定是生活的全部。

身份给予自己异于常人的磨砺，也赐予了自己坚强，自己亦因此有了另一种人生旅途的阅历。老陆这样想着，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小匡有些茫然的看着老师傅。老陆回过神来，笑着拍拍小徒弟的脑袋，“冷不冷，进去暖暖。”小匡狠狠抽一下鼻子，“不冷。”

晨光熹微，黑暗似一块破旧行将碎裂的幕布，渐渐漏出几缕光线。路旁的行道在晨曦中呈现各种半明半暗的轮廓，光线射及之处，香樟仍有亮亮绿色露出，那是守夜人心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