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要写的读书笔记。
这一周读的是余秋雨先生的《千年一叹》,一本文化游记。凤凰卫视2000年的节目《千禧之旅》录制时余老师跟随一起历险考察,然后每天写一篇文章发回国内发表,《千年一叹》就是这些文章的结集。
余先生我很喜欢,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文化学者,不管他怎样被攻击被诋毁,我个人很喜欢他的文风。他总能把枯燥和高深的东西讲有趣,我在很多年前第一次翻开他的书时,就惊讶于他文字的生动有趣,他改变了我对学者的刻板印象。
源于一些人生际遇,余先生想在新世纪到来之前作一场古文明的考察,是对过去的告别,也是新世纪到来时给自己的礼物。于是就有了这一场世纪之旅。
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在( )年前曾用他的一生作文化考察,他从希腊出发,到埃及,巴比伦,波斯,印度,最后返回希腊。这正好和余先生的路线大致重合,追随着他的足迹,他们从希腊神话和白髯飘飘的智者开始,一路拜访了年岁更长的埃及法老,带领犹太人人逃出埃及的摩西,残酷的巴比伦王,宽厚贤能的居鲁士大帝,为爱妻建造陵墓的沙杰汗和创立了佛教的释迦摩尼。最后在千禧年到来的那一天,穿过尼泊尔,回到西藏,回到万里长城。这是一次艰难的旅行,虽然镜头给我们展现的都是异域文化他国风情的和乐景象,但是真正的情况就像书里所说的,“我们全部人都只报喜不报忧”。
希腊,埃及都还好,虽然吃不好住不好,但是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但是一到了以色列,所有人都神经紧绷了,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敌对,已经渗透到了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随时都是剑拔弩张的样子,作为一群外国人要格外小心,万一不留神触犯到哪一方,后果都不堪设想。更可怕的是他们必经的很多路程,在夜色下都潜藏着毒贩和恐怖分子。虽然申请了警察护送,但是如果真正有事,还是凶多吉少。这才只是个开头,等到进入伊朗,伊拉克,巴基斯坦,情况更糟糕。在伊拉克入境,因为被耽搁了太多时间,他们不得不在夜晚穿越六百公里的沙漠去到巴格达住宿,而唯一的路就是国际间非常著名的“死亡公路”。途中他们遇到神秘小车的尾随,一路提心吊胆直到凌晨才抵达巴格达。在巴基斯坦也遇到同样的情况,因为边境无法停留,他们不得不走了世界上最不能夜行的路,到奎达的七百公里因为紧贴阿富汗,比伊朗的札黑丹还要危险。一路上黑影幢幢,被陌生车辆尾随,被藏在山谷里的人用手电照射。还遇到一辆横在路边有人影活动的小轿车,就在大家觉得遇到了真正的危险,只能不顾一切冲过去的时候,车队一辆突然爆胎的车解了大家的围。余先生在文章末尾心有余悸地写道:“我相信今天夜里,我们一定遇到了好几批不良之徒,因为实在想不出那么多可疑的人迹在这千里荒漠间晃动的理由。但我们蹿过去了,唯一的原因是他们无法快速判断这样一个吉普车队的来源,而车身上那个巨大的凤凰旋转标志,又是那么怪异”。感谢怪异的凤凰标志的庇佑!在中东各种宗教冲突严重,乱哄哄的环境下,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怪异标志,确实让心存歹意的人迷惑和畏怯。
还有许多困难是书里不曾提起,电视里也一笔带过的,比如驾车规则,巴基斯坦、印度、尼泊尔都是右驾左行,所以他们开去的五辆左驾的吉普车,在行驶途中全靠副驾驶位的人来掌握视线,而且印度和巴基斯坦本来的交通状况就极其拥挤和混乱,一路的困难和危险可想而知。所以真正作实地考察的人是值得敬佩的,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里,也许那些文字和电视画面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
历经艰辛,他们要在新世纪到来之际去各大文明的实地去看一看,去抚摸一下几千年前残存的雕像,走一走传说中的战场,在荒漠里穿过异域混沌的风去理解他们几千年来的信仰。九月末,落地雅典,来到西方文明的发源地,亲眼所见的克里特文明,迈锡尼文明,还有闻名世界的希腊蓝色海岛风光,都没有让远道而来的东方客人失望。大家寻着文明的起源,追溯到了埃及,在埃及时间一下被推前了几千年,辉煌的希腊文明一直接受着来自尼罗河的滋养,埃及才是文明真正的源头。只是让人痛心的是埃及文明在两千多年前出现严重的文化断层,它像一个巨人,在最精壮的时候轰然倒下,没给后代留下只言片语。在这里我们能想起欧洲人对埃及做过的两件坏事:凯撒烧毁了亚历山大图书馆的七十万册图书,包括著名的《埃及史》;四百年后罗马皇帝禁异教,驱散了唯一能读古代文字的埃及祭司阶层。这让埃及的历史中断得很彻底。我们不由得想起了秦始皇,中华文明也发生过“焚书坑儒”的事,但是秦始皇于此又统一了汉字,所以我们现在还能读到千年前的“三人行必有我师”“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而且没有解读障碍,这是我们的大幸。
我上学的的时候很喜欢古巴比伦,所以当车队离开约旦边境驶往下一站的时候,我报了很大的期待。
读过的书|《千年一叹》拍摄的1999年,伊拉克正在禁运时期,整个国家在尘土飞扬里没有一点生气。小孩子们面黄肌瘦,伸着小脏手,看到有外国人就围上来乞讨。余先生他们一进入伊拉克就被封了手机和卫星,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值得庆幸的是上了封条的卫星还能使用,这才没有影响工作。大家迫不及待地想找到巴比伦都城的旧址,想赶快去看一看四千多年前辉煌历史的遗留,结果在重重铁丝网的包围中,看到了被重建得一塌糊涂的巴比伦。“伊什塔女神门仿造得崭新而又粗糙,遗迹四周新建起许多高墙和拱门,但走近一看也仅止于高墙和拱门。脚下仍是泥沙,头上没有屋顶,墙内空无一物。墙上用楔形文字写着“感谢伟大领袖萨达姆”。没有看守,这些被围拦起的荒地已经沦为游客的临时厕所”。回来的路上,大家一路无言,曾经影响了整个世界的巴比伦,就这样在荒野里被后世摆弄成这副滑稽的模样。伊拉克当时的处境已经自顾不暇了也就只能让巴比伦荒唐着了,在随后的考察里,陈鲁豫采访了伊拉克的一位副总理,他讲了一些空洞的话之后表示:“在伟大领袖萨达姆的领导下,他相信在三年之内可以解除禁运,伊拉克能得到快速的发展…”美国于2003年发动了战争……到今天萨达姆政府被推翻已经十四年了。伊拉克老百姓的日子越发水深火热了。这是一个让人心情沉重的国家,要离开伊拉克了,愿巴比伦的孩子们能平安长大吧。
还好巴比伦的闹剧没有再延续到伊朗。伊朗被余先生称为“阔气的近邻”,我们国家在古代就和伊朗有着密切的往来,丝绸之路,安息是重要的中转站。在历史上伊朗有过辉煌的萨珊王朝和安息王朝,而且有过非常贤能宽厚的君主。居鲁士是波斯最伟大的君主,他缔造了罗马之前最强大的帝国。他在军事和政治上的才能在世界上首屈一指,更难得可贵的是他的政治气度。他攻下巴比伦之后,释放了万名犹太人,发还了他们的金银祭器并鼓励他们回耶路撒冷重建圣殿,还把巴比伦强征豪夺来的各城邦神像还给各城邦,而对巴比伦本身的宗教,他又极其尊重,巴比伦的末代君王他也给予了宽容和优待。这在当时的帝王里是极其少见的。所以时至今日,全世界的人们提起他时,还是会为他的人格魅力所感动。大流士是居鲁士之后的又一伟大君主,在他的统治下,波斯的实力和版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扩张,东到印度,西到希腊。虽然长途跋涉远征希腊最后让他一败涂地,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伊朗现在的发展也挺不错的,一路走来,无论从城市建设,自然风光,还是人民的精神面貌,都是让人欢喜的。
最后重要的一站是印度,印度对我们来说挺熟悉的,释迦牟尼创立了佛教,我们从小熟悉的《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历经艰辛去天竺国取的就是佛经。佛教的传入对我国影响深远,每个城市,甚至小到每个村庄无论贫富都有自己的庙宇和供奉的神像,逢年过节去庙里上香祈愿一直兴盛到现在。苦难大到承受不下时,去求佛祖,慈眉善目的佛祖普度众生,他是最慈悲的救世主。虽然余先生说他对十一世纪之后的印度历史提不起一点兴趣,但还是不能忽略莫卧儿王朝。这个王朝有几个皇帝让人难忘,第一代皇帝巴布尔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他勇敢而聪明,身处逆境时还想躲到中国来当农民,终于创造了印度最重要的外族王朝。第三代皇帝阿克拔,他作为一个外族统治者居然非常明智地想到了宗教平等问题,甚至还娶了信奉印度教,伊斯兰教和佛教的王妃。最值得一提的是第五代皇帝沙杰汗,他留在历史上最响亮的名位应该是“杰出的建筑狂”。他主持建造了印度难记其数的建筑,包括斋普尔粉红色的“风宫”,阿姆拔城堡,但最著名的是泰姬陵。泰姬陵是他为皇后泰姬玛哈建造的陵寝,他答应过她建造一座美丽的陵寝给她,妻子死后,他与建筑师不断讨论方案,两年后方案既定他须发皆白。到今天沙杰汗有什么政治功过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但是泰姬陵,已成为去印度的人必去观瞻的地方,成为世界级的建筑。他是一个有童话内心的铁腕皇帝,感谢他的童话梦想,为我们留下了梦幻般的杰出建筑泰姬陵。
之所以讲印度是考察的最后一站,是因为尼泊尔只是路过,尼泊尔的体验是轻松快乐的,环境洁净,空气清新,一切缓慢而惬意。在喜马拉雅山南麓,在雪山之下,余先生整理了一路来的感受。从文明故地风尘仆仆而来,大家的记忆里装满了历史的沉淀,文化的积累,装满了战争,掠夺,征服,统治,装满了算计,觊觎,嫉妒,恐惧。这些,是让人疲惫和想逃离的。反倒是尼泊尔,这个简简单单的小国家,让大家很是欢喜,想长久地居住。于是余先生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人类折腾了几千年,最终选择的却不是自己的创造物?回望人类历史的发展,我们对同类,对自然都太嚣张,自私和贪婪让我们不断地以破坏大自然,伤害同类来达到目的。于是战乱频繁,灾害不断,这是自然和文明对我们的报复。所以,新世纪之际,我们的共同使命,是卸下历史负重,回归自然,与大自然和谐相处。这并不是一句口号,很多事实证明,只有与自然和谐相处,才能走得长远。未来,中华文明和其他文明的竞争主要会在这一点上。
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就提出过“诗意地栖居”,提出过与天和谐,有节制地愉悦。能及时醒悟还不算太迟,现在是距离余先生提出警告17年后的2017年,我们确实在踏踏实实按照与自然和谐的脚步在发展,保护自然,敬畏自然。作为世界上唯一一种没有中断没有湮灭的文明,中华文明延续千年实在太不容易,所以我们更应该谨慎走好未来每一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