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中南边境,十八线城市山区偏远农村。
林知鱼背着双肩包,拖着硕大的行李箱,站在乡间公路上,一边欣赏着秀丽壮阔的山峦,一边等待着。。。
从大城市过来,一路奔波,虽热很累,但依然抵挡不住他去乡村支教的热情,他认为那是最有意义的事。
半小时后,一辆低音轰鸣的手扶拖拉机缓缓驶来,在他面前停下。一位看上去年过花甲的老人有些慌张的迎上来,后斗还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小伙子,你就是来我们村支教的大学生,林知鱼林老师?”
林知鱼打量着眼前这个身体佝偻,肤色暗黄,下巴长着一颗大黑痣的老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您是?黑苗村的李村长?”
“对,是我!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林老师给盼来了,真是太好了!来,上车,我们边走边说。”
李村长说着就要去帮拿行李箱,被林知鱼及时挡了下来:“没事,我自己来。”
“对了,林老师,这是我孙子,叫李山远,”李村长指着车斗里的孩子说。
走过去摸了摸李山远的头,林知鱼笑着说:“小家伙起了个好名字!”
“嗨,他父母就是希望他长大能有出息,走出大山,离山远一点,奈何我们这里地偏人穷,连个能教书的先生都没有,你看我这孙子,大字不识几个,还不爱说话。就是个闷葫芦。”
林知鱼笑了笑,大概猜到了李村长带着孙子来的用意。
从路边进村的路都是山路,车子前行在颠簸山路上,颤得像摇篮。
“李村长,你们这进村的路都是这样吗?”林知鱼坐在后面大声地问。
“早些年修过一次,都被洪水冲没了,我们这里一到下雨下雪,就出不去村子!”
车子在上坡,轰鸣声越来越大,林知鱼索性就不问了。
坐在对面的李山远一路笑呵呵的看着林知鱼,也不说话,林知鱼觉得这个小鬼头很有意思,伸手刮刮他的鼻子,他头一缩,笑的更甚了,李山远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只青苹果在自己有些破旧的衣服上擦了擦,递给林知鱼,林知鱼笑着接过来,咬了一口,嚯,真酸!
一个小时后,三人回到村子前沿。林知鱼跳下车,大致看了一眼,村子依山而建,后村在山上,前村在山脚,整个村子呈梯形,高低不同。
李村长把车停好,有些歉意的说:“林老师,实在对不住,车子只能到这,村委会我们得走上去,这辆车也是我们村唯一一辆机动车。”
“没事,我上大学之前在部队待过两年,身体结实,这点山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林知鱼边说边提行李箱,李山远也急忙跑来帮忙。
顺着村子里的小路往村委会走,刚走没几步,林知鱼就看到一个女人从后村走下来,这女人背着背篓,头上裹着头巾,扎着两个大辫子,面容清秀,最令林知鱼不解的是,这女人的肤色很白!虽然看起来一副村姑打扮,但整个人看不上去颇有气质!
李村长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兰啊,这天都快黑了,还去山里送饭呐!”那女人看了他一眼,偷偷地看了林知鱼一眼,也不说话,低下头,走的更急了。
“李村长,她也是你们村的人吗?”
“她啊,是我们村铁柱的媳妇,他还有个弟弟叫铁牛,两兄弟也怪可怜,父母去世早,要不是生的身强力壮,能干农活能上山打猎,恐怕早就饿死了”
林知鱼还想问点什么,觉得不太合适也就不问了。
经过村里一处胡同,林知鱼猛然瞥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令林知鱼心里突然一抖。来不及思考,就到了村长所说的村委会。说是村委会,其实就是村长家多余的两间房子而已。
“就是这里,村子里条件有限,林老师你多担待,你住里面这间,边上这间就给孩子们上学,吃饭就在我家吃,都是家常便饭。。。”
李村长话未说完,就见一个瘦骨嶙峋的黝黑男人急急忙忙跑过来,边跑边喊:“村长,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喊什么喊,没看见林老师在吗?毛毛躁躁的。出什么事了”
那男人看了林知鱼一眼,凑到李村长耳朵上说了些什么。
“林老师,对不住,你先自己收拾一下,村里出了点小事,我去处理一下”
“山远,你去告诉你娘,让她给林老师做晚饭”
李村长说完,急步跟着那个男人离去,李山远也跑回家了。
林知鱼收拾完屋子,在林山远家里吃过晚饭,一天劳累的他躺在床上便睡着了。吃晚饭的时候也没见李村长回来。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林知鱼带着课本来到了教师,村里的孩子们第一天上学,都早早在等着了,看着一个个清澈又充满期待的眼神,林知鱼感到很满足。
几天下来,对班里学生基本有个了解,最令林知鱼感兴趣的是坐在班级角落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叫赵小花,十几岁,身体有了些发育,扎个马尾辫,穿着一件有些褪色的白裙子,圆圆的脸蛋,上嘴唇边上有一小块胎记,但是林知鱼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这天,讲到三字经的人之初性本善,林知鱼特意让她起来回答问题,小花站起来,使劲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在课桌底下,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平时小花很少说话,也不和同学玩。
林知鱼打定主意,明天去小花家里做个家访,了解一下。
晚上吃过晚饭,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林知鱼来到小花家门口,院墙不高,大门紧闭,轻轻敲了几下,不一会,大门开了,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大裤衩,横眉竖目,一脸凶神恶煞相,看到是村里新来的教书先生,立马摆出一副谄媚的表情,看的林知鱼极度不舒服。
“哎呦,这不是林老师嘛,来来来,进屋进屋,林老师真是贵客登门、”
走进院子,院子里摆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有未吃完的饭菜,一个妇女,正在水盆子前轮着棒槌敲打着衣服,她看了林知鱼一眼,便不再理会,林知鱼心里一震,从她身上居然也感觉到了小花的那种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没有看到小花的身影,林知鱼转身问道
“您好,您是小花的父亲吧?小花不在家吗?”
“对,我是小花的父亲,她是小花的母亲,小花吃过饭已经睡了,林老师吃过晚饭了吗?要不坐下吃点吧,你看,我们这,还没吃完。。。”
听出言外之意,林知鱼便歉意告辞,临走的时候,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小花母亲的眼神。林知鱼身躯一顿,顿觉得头皮发麻!他终于知道小花那里不对劲了,是眼神!小花和她的母亲一样,眼神里丝毫没有生气,就像。。。死人一样!
回到住处,林知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一会,外面雷电交加,接着下起了大雨。
林知鱼起身打算看看书,突然,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大地,像是一位发疯的摄影师快速摄取风雨的镜头。林知鱼蓦然看到一个黑影伫立在自己窗前,他瞳孔收缩,一个酿跄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感觉心脏就快跳到嗓子眼,再揉揉眼睛,那黑影忽然不见了。
自打来到村子这几天,一到晚上,林知鱼总感觉有只眼睛一直窥视着自己,每次打开门,外面连个鬼影都没有,没想到,这次鬼影被闪电照出来了!
作为知识青年,林知鱼当然不信封建迷信,一瞬间,他想了无数可能,心里衡量了很久,一咬牙,起身走了出去。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林知鱼身上抽去,林知鱼步伐坚定的往后村走去,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是小花家,没错!他怀疑是小花的父亲!
一个箭步,林知鱼轻松翻上小花家里不高的围墙,蹑手蹑脚往房间走去,房间还亮着灯,布裹得窗户很容易被林知鱼撕开一个小缝,顺着缝隙望去,林知鱼看到了令自己终身难忘的一幕!
薄薄的被子里,掩盖的是小花父亲正在对小花进行的畜生暴行!林知鱼瞬间心火急剧上升,胸口闷得喘不过气,狠狠地咬着牙,一双拳头攥的噼里啪啦响,他迅速拿出手机,想拍照留下证据,“咔嚓”!一声,糟了,忘了关闪光灯。收起手机,刚想逃跑,后脑勺就传来一阵暗痛,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摇了摇还有些疼痛的脑袋,林知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捆着双手双脚,扔在了一个茅草屋,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光,应该是天亮了,
过了不一会,门吱呀开了,林知鱼瞪大了眼睛看着走进来的李村长和他的孙子李山远。
“你,你,你们?”
“对不住了林老师,你说你老老实实教书不好吗?非要去调查跟你没有关系的事情。”
“为什么?”林知鱼不甘的问。
“他答应,到了年纪就把小花嫁给我孙子的,代价是,我帮他保守秘密。”
“等外面雨停了,他就要把你的尸体丢到山里去,要怪就怪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林知鱼呼吸急促,他想不到在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狠毒的人心,这么肮脏的交易。
李山远还是笑呵呵的看着他,林知鱼努力的向他使着眼色,传递信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明白。
直到傍晚,一天没吃东西的林知鱼口干舌燥,突然,一个黑影遮住了门缝里的光,林知鱼呼吸紧促,这人到底是谁?
一个包裹从门缝里滚进来,林知鱼趴在地上艰难的用嘴撕开,里面是两个烧饼,第二个烧饼里面夹着一个刀片。
林知鱼使劲浑身解数割开绳子,开始寻找逃生的办法,茅草屋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门缝太小,外面上着铁链锁,根本打不开。
正值心灰意冷之际,他听见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门打开了,李山远站在门外依旧笑呵呵的看着他,林知鱼刮了刮他的鼻子说:“干得漂亮!”
逃出去的林知鱼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来时的路逃去,他要去派出所,要去报案。
找到当地派出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雨也停了,简略快速的说完事情,把手机里的照片拿出来后,便睡了过去。
一切尘埃落定,犯事的已伏法,林知鱼也结束了自己第一次乡村支教的旅程,返回大城市。
有一天,他突发奇想,想把这件事记录下来的时候,翻开笔记本,赫然发现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破旧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大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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