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乡下好几年了,关于土地的记忆停留在了父母的这辈。然而,我时常在饭桌上向女儿描述乡下的田地和菜园,那些春暖花开时的播种和稻熟瓜果香的金秋,诱惑得孩子无比神往。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对于土地的执固追忆缘于牵挂父母的深情,一点一滴,让人刻骨铭心,随着时间越沉淀越厚重。
父母的土地车子在旅途中飞速的向前,窗外的原野像一幅幅流动的画卷,每一块土地每一位农人,都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我的朴实勤劳的父母亲,一辈子都与田土为伴,土地就是他们的希望和依附。所以,无论多么偏远陌生的地方,只要有菜园,我总能嗅出母亲的味道,只要有田地,我也总能找到父亲的影子。常常在心底,我都在渴望一次一次这样的旅行,能让我有时间专心地去崇拜父母敬重土地的虔诚。我常庆幸父母对土地的这种不离不弃的执着,竟在年复一年的秋天,都结出了饱满丰硕的果。是的,土地给了父母丰厚的回报,那是和付出同等的,不管汗水掉在土里摔成了几瓣,我还是非常乐意看到父母秋收后的笑脸,一种简单的真诚的满足。
父母的土地母亲的菜园就在屋后,一畦新韭几洼青菜……深深浅浅,都是满园子的绿。母亲在园子里翻土、施肥、播种、浇水……我感慨经过母亲手中的每一粒种子都是幸福的,生命需要呵护,哪怕仅仅是以一棵菜的形式展现,也有好与不好的区别。随着季节变换,园子里的时令小菜在变,新鲜水灵。母亲常在炊烟升起时才去园子摘菜,转瞬回家,厨房里便飘出饭菜的香气,一股真真切切的人间烟火味。我们去喊耕田的父亲回家吃饭,父亲高挽着裤腿,熟练地卸下犁头,我们接过牵着老牛的绳头,看父亲在水田里洗沾满泥巴的双腿,霎时,土地那种带着浑厚的肥沃的气息便蔓延开来,氤氲了整个暮色。回望被犁头新耕的水田,乌黑的泥土竟如父亲的脊梁有着那么相同的色系,厚重并透着温暖的力量。我知道多年后,父亲的脊梁已不再挺直,但土地记得父亲把怎样的爱付给了光阴,辛苦勤劳地把一个个金灿灿的秋天带给我们的童年、带给我们的少年,然后又用土地托着我们走出土地。
父母的土地离开土地的我们,衣着开始鲜亮,然而,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这虽然是一种幸福,更是一种责任,我得为生活努力地奔波,小城里的日子因此很忙碌,忙碌得让人忽略了四季的分明,身心疲惫的时候,我常想起父母在田地里劳作后擦汗的瞬间,我体会不了那种短暂的歇息是怎样的享受,我只感到心痛。我得出去走走,得去看看土地和亲近土地的亲人,途中偶尔路过某处陌生的农家,好客的主人总是拿着抹布把椅子擦了又擦,握着那双粗糙的手,我的心骤然不安,“别这样,大娘,我也是农家人。”侍弄土地的农人,最平凡最伟大的开创者,是维系生命根基的人,如何教人不敬重?不是尘土不干净,而是万物土中生,生我养我的土地,让我从不敢忘本,从而心生敬畏,就像从不曾忘却父母的恩情,博大深远,让我真正的心生感激却又觉得无以为报。回家回家,乡下那个被田地围绕的家,才是真正的根,无论伸向天空的树冠多么庞大,叶总要归根,归宿是土地。
父母的土地我们的孩子,那么幸福却没有了土地,多么可惜了这份财富,土地里成片成片的瓜果和稻麦,因四季交替而土地变换着的那些美丽色彩的衣裳,他们领略不了那气势。他们捧着碗里白花花的米饭,不知道是否能真正的珍惜“粒粒皆辛苦”,不知道是否能真正的感激“汗滴禾下土”的农人——我们的衣食父母?
父母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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