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旅行者——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屋子里散发出上等东方香料的气息。眼前的老妇人看上去有五六十岁,脸上泛着些憔悴之色,首饰不多却很精致,身子骨看上去也还硬朗,应当是大师润祥的妻子。我站得更直了。
我来到大师润祥的家,是为了请求大师给少爷打造一柄比武剑。大师润祥以铸剑而闻名,不过,他最擅长的,不是战场拼杀的利刃,而是比武竞技者使用的钝剑。铸造钝剑或许不难,但要造出一把能让竞技者在举国关注的大赛上脱颖而出的兵器,没有高超的技艺是做不来的,这也正是大师润祥的传奇之处。有传言称,数十年前一位生性好斗的王子依仗自己的身份,将一柄利剑带入了竞技场,不料却败给了一位炼金术士的孩子,而对方所持的,正是大师润祥所制的霜清剑。甚至有人说,润祥大师年轻时曾担任过元火骑士团的首席长官,其本人的剑术在王国中也少有人能够匹敌。
上一场战争已经过去了好几代人的时间,如今英雄只在竞技场上诞生,而提起比武竞技,除了历届大赛的冠军骑士外,大师润祥的名字常常是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像每一个昔日将军的后人一样,少爷一直痴迷于比武竞技,对本次比武大会筹备已久。作为白江城领主的独子,少爷想要一柄由大师润祥亲手铸造的比武剑,也是意料之中;老爷不忍拒绝,于是跑腿的活儿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听我说明了来意,大师妻子的脸上没有显出一丝惊异。看来虽然大师多年来深居简出,还是有不少求剑者设法打听到了他的住处;况且听老爷说几天后就是大师的生日了,估计借此机会请求大师铸剑的也不止我一个。
“好的,我上楼跟大师转告一下。”
虽然没有表现在言语中,但她平淡的语气和僵硬的转身似乎透露出些许不情愿。我拿起背包,确认那两袋金币没被人动过。
大师润祥的剑虽好,却也不是一般竞技者能负担得起的;而且听闻大师只为相互熟识的人铸剑,对于陌生人,大师都一概回绝,除非对方位高权重或是出手极其阔绰。老爷是白江城的领主,在当地很有威望,而白江城据说也是大师润祥出生的地方。如今金子够多,老爷的面子也不小,能否说动大师为少爷铸剑,就看大师的心情了。
“大师正在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请坐在这儿喝杯茶歇歇脚,或者改天再过来也行。”
都十点了还在休息?回想起过去的两天,自己加起来也没睡够十个小时,每次都是在马车上醒来,同时还得惦记着包里的金币……我无声地苦笑,端起了茶杯。白毫红茶的醇厚之外,还混合着一丝月桂的独特香气,仿佛回忆的味道。
临走时,老爷宽慰我说,即便大师润祥不愿意为少爷铸剑,也没有多大关系,别把金币弄丢了便好。在老爷身旁做了六年总管,即便不说出来,我也了解他并不真心想为少爷求剑。除了心疼金币以外,老爷还有一个担心:龙牙。
龙牙是一种鲜红的小花,分布稀少,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被人起了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名字。许多年前,不知是谁偶然发现,这种小花的汁液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人的力量和反应速度。从那以后,龙牙就成了比武竞技圈内一个隐秘而禁忌的存在。慢慢地人们发现,这种小花会让人产生依赖,服用得越多,你就越离不开它。白江城是龙牙的产地之一,因而这个问题更加严重,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因为自己儿时的一个伙伴如今迷上了龙牙,把比武挣来的金币全都扔给了草药贩子。老爷只有一个孩子,自然不希望他走上这条路,所以对于少爷比武的爱好,老爷一直是反对的,只是与少爷相持不过,才派我来大师润祥的家中求剑。
老爷的苦衷我虽然明白,可求剑的事还得一丝不苟。毕竟老爷年事已高,少爷早晚会成为新的领主,万一被发现在求剑这事上偷了懒,我怕是连城堡总管这个劳力费心的差使都保不住。我再次向背包摸去:两天以来,它从未离开我半步。茶杯已经空了,我端详着杯底茶叶的形状,像是在看一张未完成的地图。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是穿着麻灰色长袍的大师润祥。虽然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有了皱纹,大师的体态依旧健硕,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已过花甲之年的老者。看来关于大师年轻时候的传言非虚,我不禁暗自赞叹。
“久等了,总管先生。”大师友好地向我伸出手。大师的手微微有些潮湿,皮肤温暖而有光泽,还带着些许独特而又似曾相识的芳香。那味道仿佛杜松子和鼠尾草的杂糅,伴随着浅浅的麝香草的清凉,像是……难道是……龙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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