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上午，雨点混和着不時从远处河滩上传来的"呜呜"汽笛声，噼噼啪啪地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缓慢而轻脆的声音。夕雾静静地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視着身边明一那刚刚苏醒的脸庞。
"被吵醒了？"
"噢，…………"明一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疲倦惺忪的双眼依旧带着血丝。
"睡的可好？"夕雾轻声地问道，隔着床沿她慢慢地把身体靠在明一的身体上，散落的长发不停地摩擦着他赤裸的胸膛。
"嗯……"明一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似乎还没睡醒，亦或在想些别的什么事情。过了一会他缓缓地转过身体，把夕雾冰凉的身体轻轻地拥进了怀里。
夕雾的脸靠在明一的肩膀上，冰凉的乳房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明一感到她像冰块一样的身体正在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地融化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和温暖涌上心头。他不禁兴奋起来，把夕雾的身体翻转过来，把自已的身体压了上去。
但夕雾瘦弱的身体在明一的身体下却开始颤抖起来，明一看见她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怎么了，难道不觉得幸福吗?"他低下头，把嘴凑到她湿润的双眼上，慢慢地吻干了己经滑落到她脸颊上的泪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道。
夕雾闭上了眼睛，一滴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
"不……不是…………，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太不可思议了，就象一场梦一样!"她轻声的叹息道。
明一再次把她搂进怀里，把她纤细冰冷的双手牢牢地攥在胸口，温柔地说道，"不，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的，你和我在一起，至少此時我俩就在这里！"
"你说的对，这是幸福的，我不应该哭的！"夕雾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可是这笑容在明一面前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就又消失了。透明晶莹的泪水再一次打湿了她长长密密的睫毛。
看着她的表情，明一有些失望，他放开了怀里的夕雾，从床头柜上取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上，仰面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重重地吐出，然后面无表情茫然地看着烟雾在自己面前一圈圈向上升起，和天花板碰撞在一起后慢慢地消散不见了。
"还可以吗？"夕雾看着身边默默抽烟的明一小声地问道。
"什么还可以吗?"明一有点心不在焉。
"昨晚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夕雾的手轻轻抚摸着明一的侧腹问道。
"无与伦比！"
"真的？"
"简直妙不可言!"
"就这么好？"夕雾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猛得一翻身，压在了明一身上，嘴唇贴在明一的鼻尖上，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爱我吗？″
"喜欢你！"
″爱我吗？"夕雾再次问道，她的笑容消失了，脸上显出的严肃表情让明一突然间想起了在地下室里的她。
"当然……我爱你，而且非常地爱你！"明一一把抱住了她，把头深深地埋进她胸间，低声说道。
一颗泪珠从夕雾的眼中慢慢地渗出，滚落到她的脸颊上。
"我也爱你！你知道吗，从那時起，从你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己经喜欢上你了，只是…….″夕雾温柔地来回抚摸着明一的头发，她脸颊上的泪珠便一滴滴地落在他的头发上。
"是啊，那段青涩的梦太短暂了，也许当時我们的确都是太年少了！毕业后我一直在找你，可就是无法联系到你，我于是就想象你从未真正离开，就在我身边，于是你便出現在我梦中，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好久，两人都沒有说活，沉默中两个孤独的身影又紧紧地缠扰在一起。
"我那時以为自己也许会死掉的，就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夕雾的头靠在明一耳边突然低声地问道，"如果我那時被X杀死，你以后会忘了我吗?"
"别再想了，可怕的事情都己经过去了，一切都和我们无关，忘记它吧！"明一在她耳边小声地喃喃着，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请一定……一定要记住我!"夕雾看着躺在怀中的明一，他闭着双眼，一脸的疲倦。
当明一再次醒来時，己经是傍晚时分了，外面雨己经停了，西边快要落山的太阳正从窗口把周日下午最后一丝阳光直直地射在他的枕头边，四周一片安静。
夕雾己不在床上，原本她躺着的地方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看见夕雾不在身边，明一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笨拙地抽出了放在里面的信纸。
"你在我身边熟睡的時候，我想了很多！觉得真的不可思议，非常幸运能和你重新相遇，共同战斗，我无法想象懦弱的自己竟能完成那样艰难的任务，没有你在身边，我根本不可能杀死X，是你给了我力量和勇气！
如果我以后回忆起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或许也就是昨晚你陪在我身边的那短暂的時光。我应该感谢神让你重返我身边，虽然很匆匆，却圆了我少女時一个最大的梦想。我己经很满足了！
可是对不起，明一，我要走了，虽然我很想留下，留在你身边。但我不得不离开，有一些特殊的东西隐藏在我的身体里，阻止我去爱！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吧，它一直跟随着我，无法摆脱。究竟具体是什么，很难和你解释，总之和我在一起，长此以往，你必定会受到伤害。也会使我陷入痛苦的漩涡！
别怪我，明一！因为一切的相逢和离开都是命中注定的！ 夕雾 "
远处隐隐映射在河边芦苇丛间太阳的倒影此時已经完全从河面上消失。从西窗射入房间中的最后一丝光线也不见了，屋子里顿時昏暗一片，似乎连温度也一下子降低了许多。但明一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是茫然地看着手里的信。洁白的信纸上，夕雾绢秀的笔迹显得格外的扎眼。
太阳早己落山，但月亮还没有出现，天空里布满了灰蒙蒙厚重的云层。明一踩着脚下凹凸不平的碎石块沿着河堤一直向前走着。要去到哪里？他不知道，河堤的尽头在哪里？他也不想知道。前方的路越来越暗，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蹲坐在那里。空旷的江边一片寂静，只有细弱的抽泣声被一点点地淹没在浪涛中。
(全文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