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与暖

作者: 华年小筑 | 来源:发表于2024-07-05 23:05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本文参与书香澜梦夏日专题。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旅行,却没想到,天上不仅可以掉馅饼,还可以,是水杯……

    长沙开往北京的高铁“况且况且”地在它固有的轨道上飞驰。因为暑假,二等座的车厢里更加拥挤,大包小包的行李塞满了头顶行李架的每一个角落,座位上的乘客或是东倒西歪地睡着,或是刷着平板,看着手机,小孩子永远精力旺盛地发出各种声音。我自动地屏蔽掉各种声音闭上眼睛。当然每一次大的动静,诸如到站,诸如列车员检票等,就如机器人身上的程序按钮一般,总是能神奇地将每一位乘客叫醒。

    只除了这一次,叫醒我的是女孩“哇”的一声凄惨的哭声,我猛地睁开眼睛。

    前面座位上坐着一对母女,此刻女孩正用手按着头顶正中的位置哭着喊疼,女人吓懵了一瞬立刻搂过女孩上下查看。而肇事的是对过三人座位上一位中年男人,瘦瘦小小,却眉眼锋利,此刻正从地上捡起摔落的水杯说着:“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个水杯子,我拿包不小心掉下的,对不起,就一个水杯,能咋样。”女人狠狠地瞪着他,眼睛像要喷出火来,“一个水杯,你怎么说得这么轻巧,乘务员难道没有要求行李架上不要放置这些危险物品,你是没长耳朵吗?”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还要我怎样,来来,我给你砸,砸六下行了吧。”说着男人站起身来,拿水杯在自己头顶比划着。“妈妈,我疼,头晕。”女孩说着话,脸色蜡黄,忽然趴下干呕起来。“医生,医生。”女人瞬间吓得脸色苍白,扶着女孩的手抖了起来。

    “哪有那么严重,就是一个水杯子,我说了不是故意的……”男人见状声音也低了下来,却还在辩解。“你闭嘴。”女人声音尖利极了,“你最好祈祷我女儿没事,否则我饶不了你。”男人还想说啥,周围乘客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指责他,“你别说话了,把别人孩子砸了不说赶紧帮忙解决问题,还那么多话。”

    “就是,一句正经道歉没有,什么人啊这是。”纷纷扰扰的声音里列车长和乘务员带着一位个子矮小的青年男子赶了过来,“阿姨你先别急,我学过急救知识,我先给你女儿看看。”小个子男青年凑近扒开围观的人群。

    女人缩回座位里侧,露出怀抱里的女孩,女孩人已经有点迷糊,尚未失去意识,只说头晕恶心,手脚有发麻的症状。男人测完女孩脉搏,又看了下女孩眼底,表情严肃地跟身后正记录了解事件经过的列车长说着:“病人已经出现脑振荡症状,不能再拖延了,颅内是否出血,不好判断,必须就近下车送医院检查。“女孩的母亲身子僵直,两把抹净眼泪,搂住女孩轻声哄着:“没事没事,宝贝,你放松呼吸,别怕,咱们去医院,妈妈在。”

    肇事的男人闻言也终于慌了起来,“就是水杯子砸了一下,怎么就这么严重了,我还要带孩子去北京治病的,我……”

    “你闭嘴。列车长我要下车,我还要报案。”女人将女儿发抖的身子搂到怀里,轻声哄着,女孩情况却越发不好,软绵绵的靠着她的母亲。“阿姨,你别慌,情况也许没那么严重,我先扶着妹妹,你收拾东西,下一站是郑州,我先联系120救护车。”

    “对,孩子要紧。你的报案记录我差不多记录了,后面再补充,你先在事件经过上签个字。”列车长对着肇事男人说着。“签字可以,我没法下车陪她们,我也要带孩子去看病的。”对过的男人再一次强调。“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事故是你造成的,噢!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不是孩子,这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你没权利拒绝。”接到报案的铁路公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男人。

    “就是,这人太可笑了。”车厢里前前后后的乘客也一迭声地数落着,肇事的男人无奈地给旁边抱着孩子的女人交待着什么,那个孩子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他背着双肩包站了起来。“列车还有十分钟进站,大家让让,让病人先过去。”小个子男青年一边协助列车长疏导乘客,一边对女孩的母亲说着:“阿姨,妹妹交给我,我来背她,救护车已经联系好了,等会儿就近送到三院,你别怕,我陪你去。”

    女人定定地看着男人,半晌鞠了个躬,将女孩扶了起来。“对,对,这位女士您别着急,我是列车长,我姓肖,这是我的电话。这个小伙子是我们列车工作人员,我让他陪同你们一起去医院。”高高壮壮的列车长说着把写了他电话的纸条递了过来。”

    “这位女士,你的报案我们铁路公安也受理了,这是肇事者的身份证和联系方式,你先拍个照。后期有任何问题,你可以联系我获取案件谈话记录和相关证据。他也会陪同你们一起下车去医院。”穿着警服的男人手心安静地躺着一张身份证。

    “是啊,孩子要紧,先去医院。”

    “这位妈妈你先别急,孩子现在还能表达,应该问题不大,肯定没大事,你别慌。”车厢里的乘客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女人。

    “郑州站到了,列车在此停靠五分钟,请在此站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列车广播声里,女人扶着女孩趴在瘦小的男孩背上,列车长帮她推着箱子向车门走去。“喂,救护车到了,好好,在一号门,好的,让医护人员抬个担架过来,病人走不了路。好的,行,我们已经下车在站台了。”

    列车“呜”的一声呼啸着走了,我贴着车窗玻璃向外看着,小个子青年扶着面色苍白的女孩坐在出站台阶上,蹲下身子让女孩靠着她,女人不停地捏着女孩的手,眼巴巴地盯着台阶,那个肇事的男人远远地抽着烟。列车“况且况且”向前飞驰,我扭着脖子望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出站口模糊地看到了白大褂的身影,我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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