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漫盖着天空，霜雾弥散到空旷的大街小巷之中。武汉市里，高楼鳞次栉比，道路纵横叠错，却鲜有人迹。唯有站点处、小区门口等一些关键出入口守着三三两两的保安、警卫或者警察。各大医院门庭若市，患者呈裂变式增长，纷至沓来，导致床位十分紧俏。一线医护人员，护航前线，夜以继日，成为国人心中最美的“逆行者”。疫情形势严峻，早在一个礼拜前，小刀被提前移出了重症监护室，被院长父亲吴锋安排到了普通病房。
“爷爷…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 窗户上贴一张纸。
“…为什么老头子那么固执？当时......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他80岁了，您不知道吗？” 小刀泪如泉涌，情绪的起伏使尚未康复的他脸色瞬间涨红。窗内，他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吴锋把纸翻过来，写上：“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记得吗？你爷爷常常说的。” 写完后，翻转过来，贴在窗户上。停顿了一会儿，他又把纸翻了回去，写上：“锐锐，爷爷希望你好好保护自己，妈妈和我也希望你保护好自己。我得走了，疫情加剧，妈妈和我这两天不能过来照看你了，照顾好自己！”
吴锋抽泣了一声，血红的双目满含泪水，在眼泪滴落下来前，他赶紧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消失在走廊中。小刀呆呆地看着远去的背影，直到爸爸消失在转角处，他才失魂落魄地走到床边，脱掉鞋，上了病床，红肿的双手使劲儿捏着那张纸，抱着蜷缩的脚，哽咽难鸣。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满脸泪水的脸，快速转身，从桌上拿起手机，打开QQ空间，翻到“大小顽童”的相册，回忆铺天盖地涌了上来。他怎么也不相信最亲爱的爷爷，竟然没跟自己道别，就撒手人寰了，老爷子是那么爱他。童年，父亲吴锋对他严苛至极，从来没有好脸色，做错事，经常挨父亲的打。对他来说，爸爸就是童年的噩梦，爷俩那时候从未亲近过。反倒是爷爷，从小宠溺自己，陪他玩儿、陪他闹，也陪着他笑。长大后，从妈妈那儿了解到：爸爸教育他的方式就跟爷爷当年教育爸爸如出一辙，上了岁数后，爷爷后悔教育爸爸太过严苛，导致父子二人之间沟壑太深。所以，便大方地把爱全部给予给了小孙子。爷孙俩是忘年交，在一起经常斗嘴，也常常一起商量着‘干坏事儿’，给家里的花花草草添些“作料”，让花发生变异之类的事儿是家常便饭，有“老顽童”撑腰，妈妈也不敢说什么。因此，周围的亲朋好友送了他俩一个戏称----“大小顽童”。
相册里，好一些照片都是童年的他骑在爷爷的脖子上，不明所由，爷孙俩乐不开支，开怀大笑。长大了，姿势更加奇特，有俊朗的小刀背着爷爷的照片；有他蹲着马步，爷爷笑呵呵地只手攀着一脸不情愿的他；也有他们一家照的全家福......以及“老顽童”的墨笔丹青，一些手稿，那些都是老爷子想教给他的东西。一米八几的小刀缩成一团，握着手机，一张一张地划过照片，他时而抽泣不止，时而破涕为笑，哭哭笑笑，一副疯癫模样。他滑走了一张字的图，又滑了回来，是爷爷浑厚大气的字迹，写着：一个人则定了工作就应该认真去做，千万不可敷衍因循。如果本着良心做事，便不可怕负责任。 ----伍连德✻
“爷爷...爷爷...爷爷....呜呜呜...呜呜呜...” 小刀失声痛哭起来，他的偶像，前进的灯塔，熄灭了。这时候，手机上弹出一条网页信息：八旬著名医学家奋战一线，过劳而猝。这些天，他避免去看医护人员感染死亡的信息。病房外，是战场，他却因为负伤，理所当然地成了“逃兵”。躺在病房里，度日日年，时刻如坐针毡，听闻外面一片混沌，同行们都在一线救死扶伤，小刀痛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静下心来早日养好伤病，这几天，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浏览网页。
这一次，他点了进去： 吴铭（1940年7月7日-2020年1月24日），中国工程院院士，医学家，曾任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分组组长，国家健康科普专家。他长期从事呼吸内科的医疗和教学科研工作，专长为慢性阻塞性肺病及其他呼吸道病，在武汉市湖中医院担任院长30余年，是湖北省抗击非典型肺炎（SARS）的重要人物。本次疫情爆发，八旬老人再披战甲，回归一线。疫情紧急，他坚持带领验室的6名研究人员奋战5天5夜，期间，每日休息不足3小时。最终，吴院士因过劳引发心肌梗塞，于今晨6点10分送至ICU，经抢救无效，于今日上午10点25分，不幸逝世。“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是吴老的人生信条，致敬无私无畏的“逆行者”，大爱无疆！
“爷爷......” 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心头涌了上来，他直起腰杆，挺起胸膛，用红肿的手抹干脸上的泪水，咬了咬牙，准备下床。这时，他的手机响起，屏幕显示为--钱助理。他抽噎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调整好状态，接听起来。
小刀告诉白扬，武汉市封城之后陷入一片瘫痪状态，人人惶恐。医院里面，病人增速让人惊奇，医院里日日有人排着长队，病房床位早已不够用。政府做出调整，整改大型体育场和会展中心，设置方舱医院。但病毒蔓延迅速，传染性极强。现在，不止是设备上欠缺，医护人员人手严重不足，再加上接触患者的都医生护士相继遭到传染，情况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医护工作者几乎是日夜无眠，每天都保持着超高强度的工作量。此外，怪异的事情时有发生，几个近期通过自身抗体自愈的康复患者行为反常，一部分主治医师显然也出了相同的问题。医院情况错综复杂，对病毒的研究变得扑朔迷离。医院外，也并不太平，网上热议，一些鸡鸭窜上大街，追着人跑，行为反常；一部分人无故失踪。
针对小刀说的情况，他又具体地询问了一下行为反常的康复患者，及那些出了问题的医师。小刀说：那部分人表现出来的症状基本上相同，专家不确定这部分人究竟是不是因为病毒的原因引发的后遗症。他们身体条件与健康人一般无二，只是前期表现得尤为痴呆木讷，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后期，渐渐地，可以吃喝，简单交流，却跟失忆一样，完全记不清楚之前的一些事情，还说出一些囫囵吞枣、奇怪的话语。
他们交流了大概2个多小时，挂完电话，病房里陷入一阵死寂。不一会儿，小刀抿了抿嘴，起身走到桌边，拿起纱布，嘴里咬着一卷纸，开始缠起红肿的双手。不一会儿，他缠好的双手，额头上因钻心的痒痛冒出虚汗。他拿起医院的电话，打给自己科室的下属，命令他为自己拿来最大号的防护服。放下电话，他绯红的脸上露出果决的神情，眼里放着坚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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