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呓语

海问

懒癌又复发了！

早晨例行到菜场买过菜，过完早，见外面雨下得急，便决定回到榻上平着。

这些时在微信读书看了本摄影集《海》，让我想起了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随之想起刘慈欣的一个短篇小说《音乐会-欢乐颂》。

把小说找到重读了一遍，更为笃定大刘这篇小说的灵感就来自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也许还有巴赫，经常看到文章说在巴赫的音乐中听得到宇宙的感觉，一样的宏大、宽广、神秘。

1.大刘的《音乐会—欢乐颂》

小说中，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高等智慧文明“镜子”突然出现在太阳系，而他是一位音乐家，准确的说是一名“恒星演奏家”，他在宇宙中终日游荡以演奏恒星为乐事，这一次出现的目的是演奏太阳。地球上的人类有幸成为了这场音乐会的第一群听众。

他以太阳试音发出的琴声令听众之一想到了宫殿，一座有二百亿光年高的宫殿。

上图的残柱，也令我想起了宫殿，想起了希腊德尔菲神庙前石头上镌刻着的“认识你自己”。人习惯于把自己看得太重，或者过轻，正确认识自己是一件难事。在大海前，在天空下，每一个人都是一颗尘埃；在宇宙间，地球也不过是一粒灰尘，那位超级音乐家“镜子”亦是一粒灰尘。这粒灰尘，此刻将在另一粒灰尘前演奏音乐。

镜子引爆了距地球四光年的人马座比邻星作为节拍器，瞬忽的黑夜和白昼作节拍，太阳作琴，用超弦波将电磁波转化为声波，开始了一场音乐会。

他以双音符小节的旋律开头，接着合并为四音符小节，八音符小节，多音符旋律，慢板，复制和游动，然后是海鸟长鸣、天风振袖，轰然倒塌……复苏、葳蕤、复杂、宏大……再到庄严、崇拜、数理之美……

“人类的价值在于：我们明知命运不可抗拒，死亡必定是最后的胜利者，却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专心致志地创造着美丽的生活。”

最后，理查德-克莱德曼请求镜子演奏一首人类的音乐，观众合唱《欢乐颂》：

“欢乐啊，美丽神奇的火花，

来自极乐世界的女儿，

天国之女啊，我们如醉如狂，

踏进了你神圣的殿堂。

被时光无情的分开一切，

你的魔力又把它们重新连结。”

镜子利用太阳将歌声传播了出去，飞出太阳系，传遍银河系……假以时日，这支席勒作词，贝多芬作曲的《欢乐颂》歌声将传遍整个宇宙。

2.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

读完小说，我完整地把贝多芬d小调第九交响曲听了一遍，思绪不由自主地随着刘慈欣的小说游走。

第一乐章开始时的低沉压抑，伴着此刻窗外急促的雨声，再幻想些电闪雷鸣，便有了原始海洋生物汤中发生的变化：一些有机物聚集起来，形成了各种基因。某一天，突然有一个基因有了复制功能，它迅速的占领了生物汤中的基因构建。然后它建立了自己的防御机构——生存机器。它生活在水中，生存机器就是鱼儿，生活在陆地，就是各种爬行动物，走兽等等，在天空……基因就这样代代相传。

挣扎、战斗，毁灭，重生，然后，人类出现了。历经艰辛，胼手胝足，人类有了自己的家园，自己的社会，国家，乃至世界。有了艺术、哲学、宗教、科学，有了文明。

前两个乐章表现了激烈的战斗场面，在第三乐章有了短暂的平息。第三乐章的慢板仿佛骀荡的轻风摇曳着杨柳的柔条，仿佛燕子在新巢前低徊软语，世界变得宁静、安详。

第四乐章器乐长时间的演奏，对前三个章节的痛苦、坚毅和刚强进行了回忆。接下来，如阳光突破乌云洒向大地，《欢乐颂》那熟悉的旋律响起。四个声部人声的独唱、重唱以及大合唱团的合唱下，《欢乐颂》得到了升华，人们对于自由、平等、博爱的热望喷薄而出，人们昂首挺胸，迎接新的生活，新的世界。

贝多芬写出的这支交响乐他自己无法听见，那时他已经失聪了。《第九交响曲》就是贝多芬自己的交响曲，是他自己与多舛命运的抗争史。战斗，慢慢地和解，归于宁静，得到解脱，直至得到永恒的快乐。

附诗几首：

我观这本名为《海》的摄影集时，写了几首小诗，附于文后。照片属作者肖吉地版权所有，倘有侵权，立刻删除。

​1.等待

它们在等待

时光无尽地洗磨

变作纯粹的精灵

它们在等待

下一次的浪花带走

归入深海

它们在等待

函入贝壳的翼翅

静静沉睡

夜晚拥有一切

不过伸个懒腰

换个姿势重新

沉睡 罢了

2.夜

夜呵

摒除了白日的喧闹

抛弃了庸俗的人类

淹没了最后的光芒

只以最安宁的姿势凝望天空

回忆四十六亿年的岁月

星星上曾有的过去

3.风从哪里来

当一切远去

它们从水底悄悄开出来

几朵小蘑菇

谈些什么呢？

深海的宝藏，幽灵船？

不不，那不是它们关心的事

小尼莫出发去找爸爸去了

那条鱼爱上了一丛粉色的珊瑚礁

还有，风从哪里来呢？

4.海问

于是有了人

来替它们询问宇宙的奥义

何为空，何为间

他们艰难地爬上岸

又生发出无数疑问

如何生，如何死

流星划破天际

世界轰然暴鸣

留下，或离去

他穿梭于丛林中

与鬣狗争抢最后一根骨头

参天大树遮挡了所有

谁，重新仰望天空

在洞穴中留下晦涩难解的图形

无生有，有生一，一生万物

从此在喧闹中沉沦

从此在喧闹中升腾

5.无用之用

瘦骨嶙峋

你伸直手臂

戗指问天

时光凝为昨日的晶石

海水淹没一切

昔日歌者也沉于水中

李太白饮下最后一杯酒

消失于七月的清徵之音

人间世

独你无用的倔强身影

6.雾中

世界在有无间

于雾中寻摸着来路

影影绰绰前行

磕磕跘跘，总会丢失彼此

我只能和我的影子相互慰藉

7.丹劫

看，风云来了

劫雷将至

炼丹师哪儿去了

自然为药

波涛为火

造化为炉

可能洗尽尘劫？

8.廊桥久梦

来时花满渚

去时雪满川

问君何所之

君言归山南

来时燕成双

去时一孤帆

问君何所思

谁曾倚栏杆

廊桥别梦久

几度翘首看

海天空寂寂

低头泪潸潸

9.远方

天空的云，和海里的浪

都飞快地流动

一帧帧，悲欢离合

结成量变的远方

蜿蜒曲折的廊桥

孤独立于水中

暂可遮蔽风雨

得一隅安歇

终有人引导他们

这条路即使崩断

这场梦虽是虚幻

总会有彼岸

《海》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