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戀愛歲月的最終結局

推開咖啡館的大門，縷縷咖啡香味迎面而來。殷勤的服務員臉上掛著客套的笑容，忙碌地四處走動。

「我好久沒來這間餐廳，沒想到已經換了裝潢。角落那窗口，聞得到玫瑰花香。」背景音樂總是恰到好處，像是常常打破驚喜的侍應，我們都是準備欠奉的臨時演員，既然你來了，我也就配合演出。

在一段關係裡，只有在乎的人才會記得過去大家相處的種種吧？任何關係都如這般，毫無懸念。曾經日夜愛護的人就坐在自己的對面，卻換不回來那種親暱的溫度。在升騰的霧氣中，你的容貌漸漸變得模糊。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如此了解相知的人，為什麼會走到今天如斯田地？我強忍著眼淚，努力讓自己不要在你面前軟弱。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晃著來來往往的人流，時間像停止又似快進，過路者是不經意碰翻的調色盤，攪和成矛盾突兀卻意外平靜的色彩。我們彼此就這樣坐著沒有說話，聽著服務台後的店員洗刷著杯子，發出瓷器碰撞的聲音。陽光透過窗戶折射在桌子上五顏六色的光暈，我們卻沒有心思欣賞今天的好天氣。人一不開心，晴天也覺得是悶熱，下雨了又是天陪我哭泣。

咖啡店牆壁上塗著微黃之色，天花吊著復古色的舊風扇，隨著客人進出而微晃著。我攪拌著咖啡，看著杯子裡咖啡和奶緊緊摟抱在一起，成了一個灰白的漩渦不停的轉，我也稍有恍神，好像有些甚麼在動，才能讓我沒那麼傷心。你撕開砂糖的包裝紙，「沙沙⋯」砂糖急速滑進咖啡裡，濺起了一朵朵淡咖啡色小花在你白色的襯衫袖子上肆意染開、盛開，美麗極了。逐漸冷卻的咖啡像我們接近零點的關係，可是又像我們已經無法分開的回憶，咖啡和奶從此以後又怎樣分得開彼此呢？

「對不起。」你，還是先開口了。我呻了一口咖啡，心中咋舌了一下，還是那麼苦，還是苦得讓我難受，我明知道是苦到我無法喜歡，我卻依然約你來到這裡：這個初次邂逅、有始有終的地方。我們就像其他情侶一樣，終於要走到愛情最終章，卻不是王子和公主從此以後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的完美結局。

「所以這就是你對那天我撞破你說謊的唯一解釋？」我艱難地擠出這一句話，彷彿用盡了我所有的勇氣。我抬頭直視著你，你的眼中除了內疚，彷彿沒有任何其他一絲絲的情感。「對不起。」你再重覆。

「終於看開，愛回不來⋯⋯」悠揚的音樂只顧著自己高歌，放聲地嘲笑著這群在愛恨痴怨裡苦苦掙扎的我們，聒噪不休。

「你的對不起只能換得來你的安心，而非我的釋然。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為什麼？」突然變得咄咄逼人的我，也讓你開始不耐煩了。

「能為什麼？就是已經不喜歡了，所以也就不需要你了！」你激動地說，搖晃的杯子又濺出了幾滴咖啡。

你走了，我也沒有挽留。當你推門出去的時候，天花上的風扇好像晃動得更為激烈，擊碎窗外那顏色斑斕的調色盤的平靜，轟然瓦解成一塊塊碎片。我拿出正在看的小說，書籤夾在的那一頁：

那就是了，我漫長戀愛歲月的，
最終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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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已經很久不寫故事了，最近都在整理自己的創作，算是留個紀念。總覺得自己的故事太平淡不好說，別人的故事我又說不好，結果就不再寫了。雖然愛情故事總是太感傷又太老套，但偶爾寫寫有種舒筋活絡的感覺，有瘀血總要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