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出来后谢沉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型,是他。预知的擦身,在心里演练了成千上百次的场景,抬起头发现对面的沈星玦也在看着自己,想到这是个已经被自己从微信名单删除的人,忽然生出一阵心酸的冲动,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嘴角不住的颤抖着,好像在唤醒自己内心一直压抑的情绪。
谢沉一直都知道的,他们不会有故事。所以至今,她从未与他当面说过一句话。哪怕一句。也许是因为工作没有交集,也许是别的,但谢沉心里知道,是她不敢。换句话说,她怂。
谢沉第一次遇到沈星玦时候,他已经是光芒耀眼的倾世少年,而她是在学校小吃街的一家饭馆里打工的小学妹。那时候她土里土气,有着20岁的女孩子都有的无知和奋勇,一马平川的黄土地,使她的形象和性子一看便是丢到人堆里不见了的,但偏偏向往南方的小桥流水。北方小城的姑娘,个子很端正 但是气质丢到人堆就看不见,就算稍微打扮一下,也是故作姿态。给人一种摸不着调的感觉。
那一天,沈星玦貌似刚从篮球场上下来,一身运动服,大汗淋漓的走了进来,谢沉正在收拾客人走后留下的狼藉,少年的身型高大,她抬起头来便挡住了她所有的光线。听着他毫无语气的清冷声线,说:一份农家小炒肉…后来的很久,她都在回忆他第一次来时点了什么菜,怎么也想不起来其他。餐厅的阿姨说,他们每次来必点一份小炒肉,只是她这里工作了几个月还是第一次见他来这里。就好像她来这家公司一个月才看到他一样,仿佛他们的相遇总是这么姗姗来迟。那时候的她,大概是自卑的,然而自卑的骨子里在面对任何人事都有一腔孤勇,唯独无法在他面前抬起头认真看他一眼,只有他每次来的时候在心里窃喜,却不敢表露丝毫。
直到有一次沈星玦和篮球队的朋友喝酒,一起喝了几瓶酒中酒霸便吐得一塌糊涂,她一面心里是很鄙视的,一面又觉得这样的青春才肆意啊,她吐了老半天,谢沉在旁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洗盘子,其实心里已经担忧了一万遍 他突然抬起头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讨厌我?谢沉“啊”了一句,因为她确实表现得一脸极不耐烦表情,好像是说“诶,你占了我的洗碗池,能不能快点吐完”,可是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你是不是讨厌我”,谢沉心里酸甜交加,竟一时失语,想不出安慰的话,她想这样明亮耀眼的少年,似乎任谁都讨厌不起来的吧!然而就是因为他太耀眼,以至于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下,于他眼里,便成了一种忽视和厌倦。在以后的很多年,无数的暗夜心绪徘徊,这句“你是不是讨厌我”都似一股暖流,安慰了她孤独漂泊的那些岁月。这是他们故事的开始,也是她始终斩不断的根源,她也乐得在这样的思绪中沉沦。仿佛这样,才会觉得他从未抽离过他的生命。
以后的很长时间里谢沉几乎每周都可以看到他来这里吃饭,有时候会带一个朋友,有时候三四个朋友,他身边的朋友总是会带着女朋友一起,但是他身边从没有女生的身影,谢沉默默在想他是有女朋友的吗?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他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源于一次系里的活动。
每年秋季运动会过后,每个学院都要举行迎新晚会,策划人是个日本留学回来的女生,很有执行力,谢沉竞选上系里本次晚会的主持人,每年主持人的人选都是大一一位,大二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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