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
文/肖明葵
人间最美四月天。这四月天最美的,应该是那白如雪,香如兰的梨花了。
家乡盛产樟梨,这樟梨倒不甚好吃,入口有些涩,但水多,生津解渴,而且若是哪家小孩有个感冒发烧什么的,吃一个樟梨,便好了。若是咳嗽,将樟梨削去皮,放些冰糖,用清水炖,待到梨肉金黄,用小勺子一喂,再把汤水一碗喝下,这咳嗽必然停了。
外娑家后山的林子里全是樟梨树,这一到清明,必然是满山飞雪,白花花的一片,甚是好看。在我的记忆深处,袅袅炊烟升起的小山村,有这么一幅春月的雪景,至今在我的童话世界里,抹不去。
人人都说家乡美,而有乡村的家乡更美。一座东晋泰康年间的古城,一条蜿蜒而过的芙蓉江,青石板路边的古巷老宅,常常会有一棵百年的梨树寂寞的立着。青瓦上的冬雪还未消融,这老梨树东风一吹,又堆满了比雪还白的梨花,这给春意料峭的古镇还有古镇的居民,再添了几分古韵而来。
而从南门口卧波而去的浮桥,北城门相对日出的岭背山,西华门等待王阳明约定相会的章河渠,东门坝接迎过东坡大学士的笔架峰......环城四周的山岭田园水乡,阡陌上、河溪畔,田埂上、龙湫边,桃花谢了,梨花开。一株株落花后的碧桃与一野的翠烟笼在一起,在春将尽的画图上,忽然冒出左一处,右一树的梨花,让醉了十里桃花的春风,在一树树梨花中醒来。这微微的山风,白白的雪花,让人不知是春还是冬。
春色浓了,太让人醉,也让人倦,但若得一树清凉的梨雪,那着实让人心舒坦、凉爽和清醒。
桃如霞,梨如雪。这孩提时代的家乡记忆,一直陪着我和春天一起发芽,一起长大。不过,等离了乡去北京求学,再南下广州工作,便别了这家乡的春夏,家乡的风雪了。
直到前几年,与罗超飞书记一同下开春高速公路工地。在6标去往水竹塘隧道的路上,见到两旁泥土房旁,立着两棵古老的梨树。初次去,是冬天,叶已落,萧条的很。但这稻田、这土房、这老梨树,这熟悉的乡村气息,唤醒了我儿时春的记忆。
等到第二次去,那是去年的四月,车刚从公路拐进村道,便远远看到这两棵在我心里登记过的梨树堆了一树的雪了。这洁白的梨花在阳光下反射出冰玉的光芒,让人的心灵一下子干净无尘了。跳下车,定定的看着她,像久违的亲人,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春天,回到了记忆里最纯净的花乡。
站在花下,眼睛是澄净明亮的,心窗开着,里面也是干净明亮的,东风吹来千里雪,是诗情画意的。
再到后来,去郑州拜访美协主席白金尧大哥,他夫人张玉芳老师陪我们去洛阳赏花。在路上,也遇见村舍旁几株奇伟的大梨树,居然枝叶繁茂,披了一身厚厚的绿风衣,可这花开得更耀眼,在碧叶上堆满的白花,把树冠裹了个严严实实,像又披了一件雪白色大衣。且这花出奇的香。我问车上的同伴:“什么花这么香?”
“是梨树花。“张玉芳老师笑着告诉我。
我记得家乡的梨花香是清淡的,而这洛阳的梨花是浓郁的。哪不成是沾了帝都的天香?
我原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养一树花香。玉芳老师说: “这花有千种,心只有一颗。您是位爱花的人,自然懂得这花语了。”
我想:这洛阳为十朝古都,自古爱花风盛,我这远壤之人躬临赏花,自然虔诚的很,这花入眼入心,自然生出一番新味出来。不过,只要有一颗对花的欣赏怜爱之心,便自然知品鉴花姿花色花香的意趣了。
亦如那位“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伯虎兄了。我若得一处山野,自不种那桃花,我嫌闹得很;我倒是要满山种满梨树,我是不太喜欢太闹的春,却钟爱有些清凉冷香的雪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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