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搁浅,再也没有流水推他们向前,这里是荒漠,广袤也凄凉。寒风裹挟着黄沙,小老虎用身体挡住风的路径,花精灵仍然在癫狂:“让风来,我的花喜欢风,她们喜欢沙子。”这是多么可笑也荒唐的语言啊!那一些裸露的花早已片甲不留,藤蔓也融进了泥土,化成了灰烬。
小老虎抱起花精灵,觉得自己抱了一堆干柴,轻飘得不合常理,她的嘴角是歪斜着上扬的,可头却是直直耷拉着的,他挪了挪手的位置,可她执意要耷拉着头,无可奈何。
花精灵需要水,可这里是荒漠,花精灵需要阳光,可这里沙尘暴出没,花精灵狂笑,小老虎咬着牙走——但愿可以一直狂笑啊,不要停,这狂笑也胜于无声,因为无声是死亡的凄寂。
她的笑声越来越尖细,却也越来越轻,他的身体虽然高大却顶不住无尽的消耗,她瘫倒,他累垮,在荒漠里,让沙子堵住眼睛。他们一直躺着,太阳升起,太阳落下,没有希望地躺着。这里干燥得不像话,清晨没有露珠。
她的眼睛即将闭上,画面是白光,白光的尽头有绿色,苍翠茂密的木林,绿色的小老虎在上蹿下跳,一个打坐的人——他走来,他离开。小老虎在亲吻她的嘴唇,他在摇晃她的肩膀,可是她不想醒来,她想看绿色的画面里还有什么,她几乎就要断气,进入极乐的安宁。
天空传来一声惊雷,花精灵却听不见了,小老虎淋着豆大的雨点,没有眼泪地干嚎,面容扭曲:“你醒过来啊!花精灵,你不可以这么不争气!你看看我!我在亲你,你能感觉到的对吧?花精灵你快醒醒吧!我知道你只是睡着了,你不要吓我,你快醒醒!”雷声越来越频繁,乌云挡住了阳光,雨水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密,花精灵枯草般的头发已经湿透,苍白的小脸上泥沙也已经洗净。小老虎哭得满脸是泥,他抓起沙子砸到地上,他用脚踩这无际的干沙,他叫她的名字,她却再也不能动弹,他守着她仿佛只剩骨头的身体,没有鲜血的身体,安静的身体。
太多的痛苦挂在藤蔓的尖刺顶端,缠绕著无法动弹的生命灵气,没有扎根的土地也没有滋润的雨滴,死亡是唯一的救赎。远处的深林里,杀戮打破了宁静,鲜血染红了净土,木落只剩下木桩。近旁的黄沙中,只有哭泣的男人和无声无息的女人,死亡给予了救赎,也意味着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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