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 匡开草
01
死人会非常简单地消失于活人的记忆中。
就像落在地上的一滴雨，会被随后一滴又一滴的雨轻而易举地抹去痕迹。
以上，是北野武在聊着“生死的问题”时，构成这场思考的极小部分。但，这两句话却足以勾起一个形象在我脑海里的短暂复活。
02
一个肥大又起伏的肚子，几滴酒精受重力作用在向下滑滑梯，哆哆嗦嗦，不甚连贯。油腻泛着红光的脸庞枕在他右边的手臂上，他整个人在酒吧的吧台上短暂搁浅，像一头湿腻黏糊的海狮。危机潜伏在四周：他极有可能会突然苏醒，迟钝翻身，被笨拙而模糊的知觉打翻在地。这，极有可能。毕竟，这曾发生过。
如果，“嗜酒如命”是他的代名词，“为酒而亡”就可作为他的墓志铭。在生活的尽头，他就是因为酒精发生了意外：在一个无人停留的凌晨，作为酒吧老板的他又一次喝多，摇摇晃晃间摔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就连被人发现，也是在三天之后。
“你知道吗？他死了。”
我们围绕着这个真实发生的传闻讨论了一会儿，共同回忆和他有过的片刻交集。再然后，和他的故事就此结束。
这个故事的结局是确定的：他死了。这个故事的细节是玄乎的，毕竟细节在转述再转述中已经没有了本来的模样。我们和他都不是很熟的人，只能说是相识之人，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有过短暂的交流，就又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他的微信没再亮起，朋友圈永远变成了空白。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的存在，在一个人真正离开之后，就变得可叹和遥远。
03
我讨厌自己模糊不清的记忆，讨厌脑袋里那位剪辑师的存在。他丝毫不顾虑我的喜好，总是自以为是，把我的记忆一通乱剪。让我的记忆就如同一团破布，塞满本就容量有限的大脑。
留在我印象中的他，就仅剩那么一点存在。他能非常简单地就消失在我的记忆之中，又能非常突然地在某时某刻闪现。比如，现在。
这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只会让我为自己不断在丧失的记忆而烦恼，只会让我为那些被剪辑师留下的莫名其妙的记忆而感到莫名其妙。我的记忆模糊不清，前后无法连贯相接。它们让我的描述因不确定而充满暧昧。为此，我却无能为力。
可能，此时的剪辑师正在狂喜。
但我不能让他得意，我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对他的剪辑技术嗤之以鼻。
但除此之外，我无可奈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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