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好像是恍惚之间醒来的。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亮的有些刺眼,细小的尘埃在阳光里无声飞舞,这里是光明路四号的特调处,有鸟叫,有猫,有……
他既未身处阴冷潮湿的地星游荡,也未在遥不可知的虫洞逡巡。
之前的一切都像一场大梦,他无时无刻不想醒来,却在醒来后骤然失去了什么,那迅速流失的某种东西快的让他抓不住。
也全部想不起来。
赵云澜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盏灯上,他莫名觉得这盏酷似煤油灯且黑黢黢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能告诉自己什么。
可窗台却突然飞来一只身材肥硕,但身轻如燕的猫,轻巧的挡住了赵云澜的视线。
“死猫!”
“赵处!又有新案子了!”
愤怒声被腔调古怪的女声打断。
赵云澜闻声回头,说话的是一个白裙子姑娘,不过……大概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死者为大,自知脾气不好的赵云澜对死者向来更为宽容。
“走,去现场。”
赵云澜临走不忘捞上想偷溜的肥猫。
……
小郭再一次掉下了窗台。
肥猫细细喵了一声,如果赵云澜仔细听的话,他能听懂肥猫说的是——“又一次”。
但赵云澜没细听。
他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明明灭灭和梦中那个永不回头的背影重合,恍惚跨越千年万年。
赵云澜奇怪自己没有心疾,此刻却无端心痛的厉害。
他忍痛走下楼梯,又忍住眼泪,对着这张魂牵梦萦的脸故作轻松的笑。
之后的对话与一万年前,又或许是很多个一万年前重演的相遇有关。
……
“哎呦,还从没见他这么乖过呢!”
“哦,对了,我姓赵,来这儿办案,先生贵姓啊?”
“免贵姓沈,沈巍。”
……
但这次相遇又好像有什么不同。
赵云澜没有松开沈巍的手,他凑到沈巍耳边说了什么,原地嚎叫的小郭听不清,肥猫灵敏的耳朵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听见赵云澜说……
“我有答案了,你这么好,我死也不放手。”
七月,龙城大学,恰逢阳光正好。
【无人想说——】
对沈巍来说,时间飞行和无休止的轮回,既是身殉之后的他,得以重见赵云澜的恩赐,也是他善意欺瞒赵云澜所付出的代价与他接受的惩罚。
无休止的轮回令赵云澜忘记了很多事,他记不起大庆的名字,不记得汪徵的名字,他忘记了镇魂灯,但他却在看到沈巍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沈巍。
文中最后赵云澜说了一句“我有答案了,你这么好,我死也不放手”。
那是因为在与夜尊的最后决战中,赵云澜看到鲜血淋漓重伤倒地的沈巍时,他咬牙切齿的问过沈巍是谁伤了他。
沈巍却固执的,给了赵云澜一个选择,沈巍对他说“到时候,你就会有答案了”,赵云澜的这个答案,在这里终于被给出。
同样的,赵云澜那句“沈巍啊,你这么好,让我怎么舍得放手啊”的玩笑话,也在此时变成了一句承诺。
于是,即使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万事万物皆入无尽轮回,而时间也有他自己的秩序和修正性,赵云澜能忘记天地,忘记自己,但唯独不能忘记——沈巍。
能穿越一万年的等待,也必然是为了值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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