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撒哈拉沙漠的最深处孕育了一块肥沃绿洲,那里的原始森林距今尚无记载,苍茫天空中翱翔着无从考察的不知名大鸟,森林里烟雾弥漫。湿地沼泽里盛开了一望无垠的糜色沁兰,那花的颜色没有人能用词汇描述,迷路的生灵因贪恋吮吸这糜色沁兰的幽香不经意一瞥便会沉醉。
浓雾笼罩的原始森林里,遒劲的古树直插云霄,枝条错落,相互缠绕。森林里的花儿珍奇斗艳,浅蓝唇花一片花瓣可以停五百艘军舰,采蜜的蜂子有五层楼高,遇到甜甜的花蕊翅膀兴奋扇动,像汹涌澎湃的海浪遇到十八级大风,枝叶间的火蚂蚁最讨厌这得意洋洋的聒噪,花粉顷刻糊住它五间教室宽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瞬间刺激泪腺,流成黏黏的花蜜,热火朝天的时候,那倒霉的电线杆子般的蚊子很不幸寻了来粘了脚,旋即又粘了翅,火蚂蚁张开嘴,顶如酸奶里参杂的花生碎,囫囵个儿嚼的骨头渣不剩……
黄鹂喜欢清晨吊嗓子,稀松平常地坐上枝头,清清喉咙,头冠梳的冲天顺滑,晃了晃正要开唱,刷——啦啦——树叶飘的七零八落,眼前一黑掠过,顺滑的冲天冠宛如电钻打窟窿,登时一个齐整——没了。
讨厌的乌鸦总算逮着一个报复的机会: “黄鹂黄喽!”
乌鸦早就盼望黄鹂嗓子发炎,羽毛脱光。只要黄鹂开口唱,百灵啦,雀儿啦,燕子和喜鹊都聚集来,孔雀也情不自已跳起舞来,乌鸦不喜欢爱凑热闹又显摆的孔雀,总把它那花的迷眼睛的尾巴抖啊抖,好似森林里就它有个尾巴。
雀儿燕儿百灵之类的宵小之辈乌鸦又觉得它们不配和它说话,整个森林里就数凤凰配得上与它睥睨,可凤凰又太假清高,或许凤凰根本不屑抬个眼皮瞅它,乌鸦就挨个和动物们说凤凰有口臭和脚气……动物们也不喜欢听乌鸦的破嗓门,只要它一开口,动物们都噌——蹿起老高要咬它,乌鸦屁股上的毛到现在还是长短不一、稀稀落落吊几根,森林里的百兽都不喜欢乌鸦。
乌鸦没有朋友,专门欺侮植物,特别是颜色鲜艳的花儿。阳光充足的正午,玫瑰花儿上露珠饱满,颗颗粒粒,珍珠样儿剔透。乌鸦巡遍整个森林都没有人和它玩儿,正憋了一肚子坏水。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不听妈妈的话伸长脖子和风小子捉迷藏,鲜红的裙鞠如丝绸缎带飘逸,淡雅清香和着和煦的风小子袅袅缭绕,青草间的小黄菊陶醉的似乎微微泛晕,玫瑰奶奶迷糊的有些打盹儿……森林里的一切如当空悬着的太阳公公,肆意散发出老照片一样的陈年橘色,温婉舒适。
“啊——”惊悚凄厉的一声惨叫,差点闪折了英俊小哥——蒲公英的老腰,蔷薇祖母的老花镜一哆嗦滑到鼻根处,年迈的风信子爷爷心脏蹦到嗓子眼卡住急得直挥舞手臂……百花寻声望去,只见玫瑰捂着滴血的眼睛呜咽,原来乌鸦伺机啄瞎了玫瑰的一只眼睛。
“叫你嘚瑟!小小年纪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风骚给谁看?”乌鸦像腐朽的空木头漏气,呼哧呼哧大骂,“风小子野哪去了?你以为它真喜欢你漂亮的脸蛋吗?啄瞎你的一只眼,我是帮你看清楚谁对你是真心。”
“滚!”玫瑰爸爸极尽全力甩出带刺的脖梗狠狠朝乌鸦鞭去,乌鸦惨叫一声凄厉躲逃,树叶紧紧抱住枝丫,乌鸦只得不住往高飞去。
玫瑰伤心的眼泪滴在安抚它的紫藤花上,紫藤花瓣上的露珠一个趔趄,和和着血丝的伤心泪珠融在一起,森林里的空气处处充满哀伤。
早已干枯了眼泪的太阳公公愤怒地瞪圆眼,喷了深深一口闷热,把这只该死的乌鸦瞬间烤得毛都冒烟了。
太阳公公脾气急躁,发火了很难消气。上次发火还是几亿年前的事了,火气还没完全消退,又被这只破嘴乌鸦弄窝火了。
太阳公公实在太老了,一咳嗽,森林就会着火。太阳公公心情愉快时是从来不咳嗽的,它还喜欢给森林里的百兽百花讲故事。只有太阳公公心绪不宁时才会咳嗽,坏心绪也有区别 :伤心啦,难过啦,歉疚啦,忧伤……就轻轻咳一下,顶多挑挑眉毛,撇撇嘴,威力正好能杀死细菌和病毒;倘若坏心绪达到愤怒,暴躁,指责,怒骂,绝望……就歇斯底里翻腾,好几百亿年才能慢慢消散,几乎能毁了大地上的一切事物。
森林里的湖泊蒸干了,裂开无底的深渊。飞禽走兽都攀爬在深渊底,参了玫瑰伤心血的露珠终于撑不住了,烤的都脱相了,像游丝一样隐在风小子衣兜里。风小子的衣兜里也太闷热了,幸好风小子的心口是冰冷的。
不过这几百亿年的焦灼,这滴带血的玫瑰露珠风干在风小子的心口上,宛如风小子心口上的一枚玫瑰形的朱砂痣。
风小子干瘪的手常常在月亮升起时抠它心口带血的玫瑰露珠,似乎在害怕什么。
风小子也许太累了,几百亿年没有合眼睡过一个囫囵觉了。不知不觉睡意袭来,眼皮沉如天上坠落的巨大石头,渐渐失去意识,深深睡去,心口带血的玫瑰露珠愈发红的娇艳欲滴。
太阳公公真的老糊涂了,它看到风小子心口的那枚带血的玫瑰露珠竟然以为是几百亿年前舞姿卓绝的玫瑰,紧皱的眉头倏地展开,心情像彩色的棉花糖一样酥软甜蜜,心绪从来没有如此喜悦无比。
舒缓的心绪氤氲了满天的乌云,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天地混沌一片。
不知什么时候,森林又拔地而起,飞禽走兽都回到森林,乌鸦也引以为戒,不再四处祸害,知道自己的破嗓门唱不出黄鹂一样婉转的歌谣,驻足在远方悄悄聆听。
猩猩办起了森林学校,但是森林学校里遇到了新的棘手难题。动物部落和细菌部落连年争战,植物部落斡旋其中焦头烂额,学校已经沦陷,病毒盘旋在森林上空,许多动物奄奄一息。
瘦若削骨的夜莺发现紫藤家族没有一个生病,最严重的家族是喜鹊,已经死的就剩最后一只了,照顾喜鹊的凤仙花和百合躲在角落时刻暗自神伤,越来越香消色衰。
风信子采集信息时也发现了紫藤家族的不寻常,报告了老凤凰。老凤凰邀请紫藤长老试验,都失败了。紫藤老祖母说出了它们家族几百亿年来的秘密:
就在乌鸦啄瞎玫瑰眼睛的刹那,玫瑰带血的伤心泪珠融入那株紫藤花瓣上的露珠,自此紫藤家族得以滋养,再无病痛折磨。
紫藤老祖母不忍再看森林里的动物部落尸横遍野,害怕几百亿年前的悲剧因为目光短浅的自私而遭灭顶之灾。
紫藤长老告诉老凤凰,需觅见大地最深处沉睡的风小子,只要风小子醒来,那滴带血的玫瑰露珠就会融化,森林就得救了。
玫瑰家族遣派所有玫瑰花瓣,森林被玫瑰的香味扑鼻包裹。沉睡的风小子闻到熟悉的玫瑰芬芳,像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嘴角轻轻上扬,脸上荡起甜甜的微笑,闭着眼睛飘飘忽忽伸了一个懒腰,噗——嗤——放了一个大臭屁,醒了。
习惯性伸手抠抠心口上的那滴带血玫瑰露珠,这滴带血的玫瑰露珠就从天上掉下来了,洒在森林里的角角落落。
哇~喔~噢,天降祥光森林恢复了昔日的生机,细菌部落躲到湿地沼泽,每日闻着糜色沁兰的幽香,昏昏沉沉打哈欠,倒没有力气再祸害大地上的万物生灵。
世界上的所有美好为了纪念那滴带血的玫瑰露珠,把世间最甜蜜的爱情赋予了玫瑰专属。
撒哈拉沙漠最深处的风小子,直到现在依旧带着玫瑰的清香,所到之处又都洒下玫瑰芬芳的露珠,留给后来的我们玫瑰一样的爱情与美好……
风雨之后总有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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