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发小琴从南方回来,阔别故乡二十余年,她一到便嚷:“快领我到处走走,我要好好看看我的家乡!”
这个游子离家太久,在我眼里,她形同于游客,所以第一站,自然是博物馆喽。我带着琴,由近及远地,分别参观了乌海煤炭博物馆、乌海葡萄酒博物馆、赏石博物馆,最后来到滨河区,那里有当代书法艺术馆、乌海民俗博物馆和蒙古族家具博物馆。从历史到今天,从黄河水利工程,到形成美丽的乌海湖,还有小城“六大美誉”的由来,我向琴娓娓述说。琴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我的讲解,一边戏谑地说:“你还真把我当外人啊。”“不是你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我吐着舌头,嘴里冒出一句歌词来。
从蒙古族家具博物馆出来,我带着琴顺道拐进了环湖路。我俩沿着湖边小径,悠悠然地边走边看。瞭望宽阔的湖面,淡蓝色的、绸缎般的乌海湖,泛着细腻的光泽,温柔地汨汨流淌。湖岸边, 是一片绿油油的芦苇,微风过处,碧波荡漾。“还记得吗?咱们小时候,黄河边上,是大片的戈壁滩,还有沙枣树林。”“当然记得啦,那时候,黄河黄,戈壁荒,基本不见绿色。还总刮大风,记得有个顺口溜: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天上无飞鸟,风吹沙石跑……”琴抚今追昔,感叹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走着聊着,不觉到了泰格码头。天气略阴,一丝丝清凉的微风徐徐吹过,带来阵阵舒爽。“这么好的天气,不如带你进大漠看看。”琴的嘴里正塞满甜甜的家乡葡萄,只能“唔、唔”作答。
我们乘快艇破浪而行,翻起如花的涟漪。整个湖面波光潋滟,透着莹莹润润的绿,似巨幅的绿色绸缎铺陈开来。穿过浩瀚的湖面,穿过成片的芦苇荡,碧水的尽头,便是乌兰布和沙漠。
下得船来,站在平缓逶迤的沙坡上回望。正是八月好时节,灰蓝色的天幕映衬下,乌海湖水清澈明亮,像是云下的蓝色琥珀。这块流动的琥珀,闪着熠熠的光彩,轻荡漫卷过来,亲昵地、一遍遍地抚摸着沙漠的边儿。碧海和金沙相映生辉,蓝的更深邃碧蓝,黄的更金黄耀眼。“我记得黄河曾经的模样,可这分明是大海!”琴由衷地赞叹着。
我俩光着脚丫挽起裤脚,踩着绵软松散、细腻金黄的沙,一步一陷地爬向目所能及的,最高最陡峭的沙山。
站在高高的沙梁上,琴伸展着双臂,仰望灰蓝色的天空,像一只鸟儿想要飞翔。她的脚下,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漠,呈现出一派灿烂的金色,无数道高低起伏的丘陵,涌起波涛一样的皱褶,浩浩荡荡地奔向远方。沙漠东面,黄河似一条白色的锻带,天边而来,天边飘去。河的那边,黛青色的甘德尔山上,成吉思汗的圣像,在灰色的微朦里,不知疲倦地,挺拔着巍峨的身躯。
没有城市的喧嚣与铅华,大漠的一切都是那么纯净。耳边的女声充满深情:“这里与从前判若云泥,我简直认不出。大漠湖城了不起啊!勤劳智慧的人民,终使沧海变成了桑田。”“对,绿是戈壁的眼睛,水是沙漠的灵魂。浩瀚的乌海湖,滋养出沙漠戈壁的一片片绿洲;滋养出摄影、书法、奇石等等地方文化的蓬勃发展;滋养出骄傲的故乡人。我们改变了城市,城市也改变了我们。”
“我不走了,留下来一起建设我们的家园。它的明天,一定会更好!”广袤的天幕下,琴再次张开双臂,像一只归巢的燕子,飞向故乡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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