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乔伊斯的「尤利西斯」的间隙，读完了莫言这本搁浅许久的「丰乳肥臀」，读完后的感受之一：莫言太牛了，他真是个天才！感受之二：这本书可以作为小说创作的范本或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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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莫言这本「丰乳肥臀」是一部关于母爱的作品，莫言把这本书献给他在天之灵的母亲，也献给全天下的母亲。
从书名上看，“丰乳”意味着“哺育”，“肥臀”意味着“孕育”，母亲是人类生命的起源，母爱也是最出于本能的最伟大的爱。
我们常说，一个家庭不能没有女人，家里只要有女人，家就是井井有条的家，是干净舒适的家，是有着温暖气息的家……
02
这部小说发生的故事，其时间跨度从1900年到1995年，也就是主人公上官鲁氏从生到死一生的历程。在此期间，在中国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发生了许多许多重大的变革——
从封建社会被推翻到中华民国成立，从国共两党共同长达十四年的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从新中国成立到土地改革、社会三大改造，从社会大跃进到三年自然灾害，从文化大革命到改革开放，我国国力日益强盛。
小说主要讲的是——在中国二十世纪发生变革期间，这位母亲带领她的八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包括与他们交织的关系）演绎着一场接着一场的轰轰烈烈的历史，把他们的生命注入到时代的洪流，把母性彰显出伟大的同时，也把中国整个二十世纪的时代真实地反映出来。
03
你读莫言的小说，能发现一个共性，就是他小说里的人物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檀香刑」里的人物是这样，「红高粱家族」里的人物就更是这样，你看余占鳌既是土匪，又是抗日英雄。
人性中有善有恶，这也是一个人最真实的反映。如果我们仔细洞察自己内心的念头，就能发现，那些念头也是无常的，有善的，也有恶的，有积极乐观的，也有悲观忧愁的……
莫言有一次在直播时说：“一个好人一辈子做好事不容易，但一个坏人一辈子不做一件好事也挺难的。”
莫言在「丰乳肥臀」序言中提到“大悲悯”的一段论，我觉得挺好，他说：“佛教是大悲悯之教，但那里也有地狱和令人发指的酷刑。自然界有羊羔也有小鸟，有狮子也有鳄鱼。你不能因为狮子吃了羊羔或者鳄鱼吞了小鸟就说它们不悲悯。只有羊羔和小鸟的世界不成世界，只有好人的小说不是小说。即便是羊羔，也要吃青草，即便是小鸟，也要吃昆虫，即便是好人，也有恶念头。站在高一点的角度往外看，好人和坏人，都是可怜的人。”
他还说：“只描写别人留给自己的伤痕，不描写自己留给别人的伤痕，不是悲悯，甚至是无耻。只揭示别人心中的恶，不袒露自我心中的恶，不是悲悯，甚至是无耻。只有正视人类之恶，只有认识到自我之丑，只有描写了人类不可克服的弱点和病态人格导致的悲惨命运，才是真正的悲剧，才可能具有“拷问灵魂”的深度和力度,才是真正的大悲悯。”
04
莫言说的“大悲悯”，当然是从自然界乃至人类的大局观出发的。我想，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对于人类固有的弱点和恶念，不必对此耿耿于怀，因为人无法把心中的恶念完全消除。
清代学者王永彬「围炉夜话」中讲到“君子论迹不论心”，原文是：“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天下的恶事里，淫乱是最恶的事；要评论一个人的善恶，要看他做的事情，而不是看他心里怎么想；如果心里产生过邪念的人就算坏人，那么世上就没有好人了。
所以，心偶有恶念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关键是不要将这些恶念转成恶行。
05
在读「丰乳肥臀」这本书时，我更多的是从一个作者的角度去读的，或者说这本书给我在写作上的启示更大。
对莫言的写作，我的感受如下：
1、莫言不愧是莫言，他的想象力天马行空，给我的感觉是——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他写一个事情，根本不管它的逻辑和后果，只看这件事能体现的效果。
比如，他写一个人被打的血肉模糊，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得住。他如果想让这个人不死或让这个人反转，一句话甚至就可以让他复活。这就是作者的权力。
2、莫言擅长长篇，大家都知道，「丰乳肥臀」一共54万字，长度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两倍多。以前难以理解作者怎么会写得那么长，慢慢读了一些长篇才知道，长篇和短篇是不一样的。
长篇的小说结构更完整，刻画人物更深入，情节构造更细致，其表现更深层次更多样化，让读者更能把握理解全局和整体性。
打个比方，比如描写一片森林。短篇小说可能只能写出森林中的树木种类、动物分布等，从大轮廓上写，可能聚焦于它所体现的一个重点。
而长篇小说，除了包含树木种类、动物分布这些轮廓，它还会把有哪些树，每种树的特性是什么，树上栖息着多少种鸟儿和昆虫，鸟儿如何捕食，地下是什么土壤，全方位地描写，多层次地描写。
换句话说，短篇着重于局部的一个点或一个切面，长篇则体现完整的生命。
——2023.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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