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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夏长

不觉夏长

作者: 派大猩猩猩 | 来源:发表于2017-08-06 15:28 被阅读0次

50个小时,从成都到哈尔滨,我跨越大半个中国的旅程,就这么摇摇晃晃地结束了。

选择绿皮火车这种交通工具的时候,我妈很为我担心,她觉得我一个女孩坐这么久的火车不太安全,并且犹犹豫豫得说了一句:你节约的一千块啊 我打麻将还不够输的。

不过我妈的担心一贯都有浮夸的成分,而且也没啥建设性意见。就像昨天她问我吃了什么,我说我吃了方便面,然后这车厢上也没有充电的插口,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一个更悲痛的消息——弟弟借给我的充电宝里没有电,我妈就打了一句:“天啦” 就再也没有了下文,好像是被吓昏过去了似的。

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次我要出门,家里的灯总会亮到半夜,妈妈总是找一些压根儿没用的东西把我箱子塞满。

昨天刚刚到成都火车北站,狭小的候车厅里挤满了拎着大包小包的人,他们大多数都佝偻着背,没有什么表情,我看还有一个小时才发车,检票口却早就占满了人,反正也没什么坐的地方我也就排起了队。没想到离检票还有两三分钟的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好多好多人,他们都往一个闸口挤,手上的包啊箱啊把周围的人卡的牢牢的,果然在这种场合排队是没有意义的,当时被挤的动弹不得,我还张口说了一句现在想起来无比傻逼的话:“叔叔您先走吧 我不跟你挤。”

后果?就是我连累我背后的人足足等了好一会儿,而我让的那个中年人,连一个谢谢都没有,就只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到了我的车厢,六个床,一个小的隔间,分别是两家人带着自己的小孩,一家是四川本地人去哈尔滨参加自己大女儿的婚礼,一家是哈尔滨人在成都旅游结束了回家。还有一个看起来有点内向的男孩。

还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东北的大婶儿教训那个四岁半的四川小男孩,:“你咋这么淘呢,一直哇哇的,人家都睡觉呢你咋还吱声儿,你再跳我一巴掌给你呼窗外边儿去!”

孩子妈妈也只是笑一笑,摸摸他的脑袋,大婶更看不下去,决定跟熊孩子斗智斗勇,她俩抢奥特曼就抢了好几个回合,最后小男孩以手速的优势夺回了自己的玩具,大婶儿则气踹吁吁地说:“这南方小孩儿太尖了真的,没见过这么精的。”

接着大婶儿又开始跟我讲话,她知道我是成都人之后就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哎妈,你们成都这地方,真的不行哎。那九寨沟,哪儿有哈尔滨好!人还那么多!导游也太坑人了,让我们买衣服!还有哎,那吃的,真不行!”“要吃辣?咱们哈尔滨没有啊!真是有意思了,这儿吃的真不行!”“你们这儿卖水果的也坑人!我昨天哎,就称了四个桃!他说要十三块!我扭头就走,不要了!他还说叽里咕噜的一串儿,说的啥呀也听不明白,哎真听不懂这儿人说话,舌头像是没捋直似的。”

我?微笑中透露着尴尬,不过大婶儿虽然这么不喜欢成都,人却还是挺好的,干啥都很热心。那对四川夫妇也是,看我比他们大女儿小了几岁,一口一个丫头地叫着我,让我别老是睡觉,该吃饭就得下去了,要多溜达溜达。

正想要泡方便面的时候,高中同学老王发了条消息,他问我啥时候去哈尔滨,又问我列车号,然后,然后他居然跟我在一辆车上!可厉害死他了。前天我们还在一起吃蹄花摆龙门阵,他还笑我 50个小时的火车 啷个坐嘛,危险的很,你不能哈气事地睡啊。

神奇得一匹,我当时感动极了,都忘了我已经睡了一觉,而他嘱咐了啥?要一直睁一只眼保持警惕。

好吧,还有一两天,我已经没有什么电了,要是不考虑跟父母报平安的话,火车上真是一个清闲自在的地方。趴在枕头上就可以看窗外的风景,戴上耳机就好像全世界都只剩自己一个人。路过绵阳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座很大的寺庙,修得像是布达拉宫,在半山上,很多佛塔都是象牙白,还有一座卧倒的佛像。震惊于还有这么恢弘的寺庙,我赶忙问了老王这是啥庙,原来是七曲山紫潼大庙,很多家长都在这儿给孩子祈福,高考啊中考啊都特别灵。

中国人大多没有固定的宗教信仰,经常是危急关头需要保佑了就赶紧上香拜佛,这种信仰是不是太功利了一些呢?“头上三尺有神明,如果时常对自己坦诚,不做亏心事,想必是会得到庇佑的吧。”

都是夏末了,路边的花还是开的很热烈。 小猴子爬上爬下的没有消停过。 在天津,火车停了半小时。大家都下车去买吃的,包子玉米,还有一些水果。 落日是天空为人类写的诗,留我日复一日朗读。 广袤的田野上,想起苏童的枫杨树故乡。正是这片土地孕育了魔幻现实主义。

走之前鸵鸟同学说,要留意窗外的风景,看盆地到山区到平原,看黑土黄土,看绿色怎么一点点变少,石头被白色占领,去找高中地理课本上很多的情况。梁武帝说过:“登楼一望,唯见绿树含烟,平原如此怎知道路几千?”

在中华大地上驰行的时候,跨越经纬度,看到太阳在水面上升起又落下的时候,听着车厢里的四川话,东北话,切实得感到我们的不同,但我们又是如此的相同。而祖国、疆域、故乡,这些字眼也逐渐清晰起来。忽然间可以理解老人们对土地的执念:“叶落就要归根,人从哪里来就要回哪里去。”安土重迁,这么多年来,我们血液中对安定,温暖的渴望还是没有变过。

无聊的时候看了韩寒导演的乘风破浪,男主以前很不喜欢自己父亲,他有了一次机会穿越回父亲的年代,经历了父亲的岁月。那时候我还在问旁边的人,为什么不拦着他爹去打人呢,明明可以改变的啊。其实答案也是很明显的,我们从来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们只能改变我们看到这个世界的方式。故事最后,男主理解了父亲,虽然结局还是没有改变,但是理解就已经足够宝贵了。在失去这一切之前,他已经永远地拥有了这一切。

本来说好了最后一天早上起来看日出的,可是那个点经过的城市下雨了。

很快的,这两天就过去了。

青空下列车往返无声,忽觉夏长。

你看许多人在路上,仍不知为何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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