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中午,天气晴好。平时不大到县城的母亲,乘坐村里通往县城的公交车,来到了我在城里小家。
我知道,母亲是想她的孙子了。
在老家自由惯了的母亲,到了我城里的小家,显然有点不自在。母亲生性恬淡,不喜热闹,平时寡言少语,不像父亲那样随和话多。就这样,母亲坐在沙发上,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着。一时间,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母亲没多少文化,一辈子都住在塬上老家。早些年,家里生活窘迫,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为了家里的生计,母亲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吃尽了苦。直到十年前年,家里从原来偏僻的半山区搬迁到平旷的旱塬区,母亲这才摆脱了原先繁重了体力劳动。
不知是人老了的缘故,还是老家生活清静的原因,我越来越发觉,母亲的性格有越来越孤僻,甚至在有些时候,表现出不近人情。自从我在县城有了自己的小家,不知不觉里,我和母亲陌生了起来。有好多次,我想主动地和母亲交流沟通,但大多情况下,都未能如愿。
三年前,有了儿子以后,母亲一改以前对我的“冷淡”,主动到县城里给我带孩子。用母亲的话来说,早年因为家里农活忙,没能给我带女儿(女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上高一了),心里一直愧疚。我想也好,索性让母亲和父亲两个人都到县城,一方面给我带孩子,一方面也让他们在小城里享受一下他们一直向往的清闲生活。
父母亲在小城里待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后来由于诸多原因,父母回到了塬上老家,继续生活在他们所熟悉的地方。
父母亲是自愿主动回塬上老家的。我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们在城里生活的不自然,尤其是母亲,这两年在小县城的生活,似乎短了精神,少了乐趣。
父亲是个少主意的人,家里大小事情,都听母亲的。或许在城里这一两年待得不顺心意,让他对之前向往的城里生活有了某种“恐惧”。母亲回塬老家后,若是没啥非必须到城里的事情,她决计是不到我城里小家的。母亲不来,自然而然地,父亲也就很少来了。
就这样,随着我和父母之间来往的减少,我和父母亲之间,已经有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些许是母亲好久没见儿子的原因,儿子对母亲的爱抚,躲躲闪闪,有点陌生。母亲似乎很有耐心,一点都不气馁,她一改以往少有些冷的表情,也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不停地逗着儿子。很快,已过花甲之年的母亲,和她只有四岁大的小孙子,两个人的玩得不亦乐乎。儿子见母亲如此和蔼有趣,由原先的陌生,一下子放肆起来。小家伙坐在母亲的肩上,非要母亲把她举得高高的。母亲巴不得儿子如此这般,抱起儿子,连说带笑,像她年轻时那样有力气一样,高高地把儿子举起来。
和儿子嬉戏的母亲,我有点陌生。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脾气有点怪的母亲吗?与此同时,我在过往的记忆了,似乎又找到了原先那个风风火火、快人快语,干起活不要命的母亲来。
儿子的活泼调皮,让母亲焕发了久违的快乐。母亲话多了,絮絮叨叨,给我说这说那,聊西聊东。能看出,母亲今天到我家来,真得很高兴。
我趁热打铁,见母亲心情如此愉悦,说是一家人出去一起聚个餐。没想到,母亲一口拒绝,说是不花那个钱。母亲在城里生活的两年里,知道城里生活开销大,费钱。我明白,母亲拒绝我,是心疼她的儿子。
于是,母亲像之前许多个日子一样,给我做出我喜欢吃的驴耳朵面。吃着熟悉的面条,我心里不禁荡起幸福的波纹。
想挽留母亲多待几天,可惜未能如愿。我送母亲坐公交车时,母亲对着早已和他熟悉的儿子说:“豆豆(儿子的小名)要常回家看婆婆来,婆婆有好东西给我娃留着!”
我知道,母亲的给儿子所说的话,其实是给我说的。忽然间,我的心里,有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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