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田（二）

阡陌（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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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r. Popo（来自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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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估计就在前面，你先过去汇合，我和司机商量一下怎么算车费。”B眯着眼试图往山路尽头眺望，他示意就是这个方向。

“你搞定了赶紧跟上来。”A回头看看B，司机正等着他。A心想反正也不远，便开始往前先走了。虽然这一路上A显得安静，他心头汹涌的欲望只有他最清楚。他打从心底喜欢这次安排，也很期待和C、D见面，他们即将重温当年一起偷摘番薯的时光，而他现在离他们就几步路了。这些念想给了他只身在黑夜里行走的勇气。

像是走上了机场里的自动人行道，才走了几步，A便察觉到行进的速度在慢慢增加，自己的步伐也无意识的愈加大幅，后头B的身影恍惚间就缩成一点，进而消散在黑夜里。A试图往回跑，可发现身后像有堵墙，他怎么也转身不了，他只好使劲抑制那股让他步伐加大的蛮力，那感觉像是后背顶着一股激流，在水下逆向挥动四肢，沉重而艰难。

他紧咬牙关勉强把速度稳定下来，汗水漫透了他的衣服。所幸的是，这莫名其妙的考验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很快的左侧的山壁便到达尽头。此时，A左右都是开阔而深暗的沟壑，而刚刚向前蠕动的路面也变得平静。A回头看看，只得一片黑寂和那些杂草，他就像背对一整片茂密的草原，来时的路已找不到，更别说B的踪影。A的喘息开始变的粗重。可这小岛没打算给A任何平复情绪的间隙，沙沙的声响便把他的神经绷的更紧。他本能地东张西望——原来是眼前阡陌般细长的长棱台形山路开始倾泻，这是视线范围内唯一的路。路的两侧有如流沙，夹杂着一棵棵玉米苗，滑入深沟，随着流沙扬起的烟尘越来越大，路面也越降越低。

此时此刻A麻木多过慌张，他嘴巴半开呆呆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没等大脑传达清晰的指令，他的躯体便条件反射般自行选择了向前疾跑，他后知后觉要在山路完全坍塌前通过这沟壑，到达对面另一座山。比刚刚水下活动般的感觉更甚，从他踏上这段泥路开始的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仿佛什么东西在拉着他往下。他才知道了慌张。于是他更加拼命向前跑，赶在每一步陷下去之前把脚抽出来，那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喘息声和叫喊声不住地在沟壑间回荡。好不容易他终于跑到对岸，挣脱了这片流沙，他扑通一下躺了下来。刚还翻滚的山路也瞬时消停了，平静如初。

A摊在地上大口喘气，紧紧闭着双眼以安慰自己这是场梦或幻觉，可越是想平复自己的情绪那些才经历过的场景便越清晰，越深刻。他不得不睁开眼，望向天上繁星，才稍稍放松了点。周围还是这么的安静，他听不见深山里常有的鸟叫声或是蝉鸣声，也没有风把杂草吹得沙沙作响，只有他急促的心跳声，连同喘息声和他抖动的身体和地上沙子间的摩擦声，混合成无序的杂音，清晰又扰人。

他望着天空，不知哪颗星星给了怎样的启示，一瞬间他豁然开朗——这也许是专属于他的故事，或说游戏更为贴切；而刚刚一系列光怪陆离的场景暗示着很重要的一条游戏规则：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A渐渐沉静了下来，不再因此慌张，不再害怕后面的黑寂把原路封锁，也不再期待B会追上来和他走完剩下的路，因为他只能只身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