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车轮在永不知疲倦的往前奔跑着,从未放慢过,也从未停止过。不知道它有没有一定的目的地,不知道它有没有一定的停靠站。
岁月是无情的,是它苍老了我们的容颜;岁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们永远抓不住它的手脚,永远睹不到它真实的模样;岁月又是美好的,是它在见证着我们的成长,也在悉数着我们的成绩;岁月似奔流远方的河流,淘尽浪沙,经历过春夏秋冬四季的变换,还依然流转不息。
时间过去了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初一,转眼间又到了十五。要说全年当中最重要的一个月,那么我认为它一定是正月。为了过一个团圆年,身居山南海北的人,挣到钱的,没挣到钱的,都背着大包小包的往家赶,再苦再累再难都要奔向那一片生自己养自己的故土,不怕路途的遥远,不求家里的人能给予我们做多少好吃的。只要能踏入家乡的这片土地,能呼吸到家乡的气息,能融入到亲人和朋友的圈子,都倍感人生又多了无限的趣味,又多了心灵的无限慰藉。
吃过了初一的团圆饭,又即将到了十五的挑花灯。十五一过完,年也就算真正的过完了,不能再在家里熬下去了,这不,我们已定好了日子,正月十六那一天外出。再和家人小过一次年,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湖南这边的十五当然和我的老家有着一定的区别的,除了吃团圆饭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习俗,那就是挑花灯。在这一天,全村的人都又欢腾了,每一个大街小巷,每一个院院落落都灯花通明。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的灯笼也高级到我们以前难以想象到的地步,不管是外表,还是灯的内脏,都变换的再也寻不到原来的一丁点儿气儿。并且还会旋转,会唱歌,灯芯换成了小玻璃灯泡。这样打起灯笼来就容易了很多,以前的那些繁文缛节全都省了。不过,比起八十年代的那会儿挑的灯笼,我反倒觉得这样的高科技太没意思了,以往的那些韵味,那种欢乐,全然都寻求不到了,好像那样的日子,那种时候的快乐全没有了。现在的灯笼虽绚丽多彩,耀眼夺目,但我还是最钟爱我小时候的那种灯笼,更喜欢那样的一种氛围。
生于1981年的我,记得在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的那会儿,那些年我一直是属于打灯笼人的行列里,后来因我是一个女孩,并且又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到了十五岁时我就只有看的份儿,再也没有了打的份儿。不过我可以同样的去凑个热闹,看那么几盏花灯。因为我是家中姊妹几个的老大,要护着弟弟妹妹的安全去到街上热闹一下,还有就是要看看那七盏灯,亮亮自己的眼睛。因为我的奶奶和我娘给我说,在十五的这一天,一定要看够七盏灯,说是对自己的眼睛好。依稀记得在我停止了打灯笼的前几年,总归我的心里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点小不开心,走到村中的大马路上,我数着看够了七盏灯,就悻悻的回了家。
记得那些年里,过了初一之后再去赶集,街上全是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红红彤彤的灯笼,别的就是大盘小盘的炮仗,还有长短,粗细不一的红蜡烛,通常那种小的(六公分左右长)是五个一把,是用蜡烛头上的绳子连接在一起的,大的是十个一把,被牛皮纸捆包的结结实实。这时的我一到了集市上就深深的被那些圆圆悠悠的塑料灯笼吸引住了眼球,当然我也更被那些古式典雅的五颜六色的纸灯笼所吸引。红色的,黄色的,画着凤凰的,画着喜鹊的,画着牡丹花的,可收缩的,不可收缩的,四方的,圆柱形的,圆球式的,五花八门的,奇形怪状的都应有尽有。站在集市的头上,放眼望去,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别的最引人注目的,我认为这些灯笼们绝属最能渲染这个集市的气氛和喜庆感。这时的我看见一个摊主正在拿着一个收缩式的浅黄色纸灯笼送于一个和我相仿年龄(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手中,这时的我,急了,非要求我娘停下自行车,站在那个摊前,用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和那个小女孩一样的纸灯笼,这时,我娘她也看出了我的心思,说:离十五还有好几天呢,下一次来赶集的时候再买。可那时不懂事的我非得拽着母亲的衣角,头摇的似拨浪鼓,嘴里不停的说:不行,不行,就要今天买。脚跺的地噔噔响,这时,我的母亲她实在拿我没办法,只好付了钱,买了一个我心爱的画有一对鸳鸯的黄色收缩式纸灯笼。清楚的记得母亲从她的棉衣袄头的布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块二毛钱交给了摊主。记得当时的我兴高采烈的拿着心爱的灯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真的爱不释手。可没过多大会,我又犹豫了,有了灯笼,还要有蜡烛啊,这时的母亲好像一眼就读懂了我的心思,一狠心给我买了一把五个一把组装的小红蜡烛,一张崭新的五角钱的新票子反过来一看,正过来一看,然后很不舍的递给了卖东西的那个阿姨。是的啊,算算灯笼和蜡烛一共花去的一块七毛钱,这可是要卖上好几斤玉米才能换得到的啊。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我,只顾着在那儿高兴,在那儿开心的笑。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一时心兴的我,闹着母亲要打灯笼,可这时的母亲说:还没到十五呢,不行,硬是把灯笼从我手里夺走放在了一个粮缸上。这时的我,没有哭,也没有接着往下闹,愣是等到了腊月十四的下午,记得那天的天气很晴朗,春已回,大地上所有的东西都似乎有了春天的模样。依稀记得母亲从堂屋里把我心爱的灯笼拿到了我的手上。这时的我如获至宝,自从母亲放在我手里的那一刻,我就担心着它会飞走,一刻也不离手。正在这时,只见母亲她从锅屋里抱出来了一抱高梁杆子,然后她又急忙跑到堂屋里端出来了鞋筐子,还拿出来了一大张红纸。这时的母亲喊着我们姊妹几个的名字,说:您都过来,过来咱一起做灯笼。这时,爱玩的我拉上妹妹的手,噔噔的就奔着母亲的方向跑,哇,做灯笼,太好了,我们俩恨不得立马要为母亲来表演上一场舞蹈。只见母亲她用剪子剪断了很多根大概在二十五公分,十几公分,等等长短不已的小高梁杆,以特取靠近高粱头的那一端居多。然后用碗盛来半碗面粉,用滚烫的开水一冲,一种奇特无比的万能胶就这样生成了。然后勤劳智慧的母亲用高梁杆子插插弄弄,横横竖竖穿插的对对称称,不一会儿一个灯笼的雏型就大摆于我们的眼前,紧接着母亲又开始量身裁衣,然后开始涂胶,转眼间的功夫,一个棱角分明,有模有样,高贵且大气的灯笼就这样做成了,紧接着母亲又做了第二个,我和妹妹各一个,并且还送给了邻居家的小孩子两个。
看着母亲亲手为我做的灯笼,又惊叹,又开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欢喜的我到了晚上都不想去睡觉,记得那晚我迟迟不想睡去,尽管她催了我好几次,吹灭了好几次灯,我还是要擦几次火柴,要把灯点着了,再点着。
那一年十五的天气,晴的特别好。天还没有黑,我和邻家的小伙伴们都作好了晚上挑灯笼的准备。我们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把自家大人给买好的灯笼拿到大街上来比美,并且在商量着几点钟出门,一起打着灯笼去与谁家的孩子去约好在一个什么地方汇合。每个孩子的脸上满载的全都是幸福的模样,好像我们在一起有着永远说不完的悄悄话,你一言,我一语,而又何况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那天的我好像是一位最奢侈的小孩,一手提一个灯笼,一个是娘给我买的,一个是娘亲手为我做的,好像她们这些人都对我买的灯笼根本不感兴趣,倒对我娘给我做的那盏灯笼惊奇不已,个个小孩的眼睛都如一个个小铃铛,鼓鼓铛铛的。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记得我爹她喊着我的名字,说:快,咱也把灯笼打到大马路上去,这时的我和妹妹都屁颠屁颠儿的走到他的身旁。只见父亲他一人给我们弄了一根棉花柴棍子,在地上捡了根绳子先绑好了妹妹的,又接着绑好了我的。这时的我给爹说,我今晚先打母亲给我买的那个,待父亲给我稳稳的放好了蜡烛,并点燃着了之后,我就欢快的要往外面跑,好去与我的小伙伴们汇合了。可就在我刚跑出大门没多久时,忽然间脚下来了一个趔趄,尽管没摔倒,可里面的蜡烛却歪了,不一会儿灯笼就被点燃为了一片灰烬。这时的我有点小怕,但更多的是扫兴。记得这一会儿我成为了邻家孩子们的目光聚焦点,当时的我一时好难为情。就在这时,我一下子想到了我家里还有母亲为我做的那个灯笼在那里躺着睡大觉,这时的我飞快的跑回家要求娘她再次为我点着了灯笼,就这样我又重新走向了人烟混杂的大路上,这时,大街上的人乱糟糟一片,热闹非凡,看灯求明眼的大人,老掉牙的老头老太,凑热闹的壮丁,刚结婚的小媳妇,都一并涌在了这里。再往前走一段路,记得这时的村中大路上人声鼎沸,大人抱着几个月的孩子在打灯笼,可小小孩子并不以此为乐,总以为这样的风俗习惯是来吓唬他们的,一直在哇哇大哭;一些刚会走路的孩子还打不稳灯笼,大人们总是在一旁不断的护助,乖啊,儿啊的喊着慢慢的,慢慢的,别摔倒了;一些像我们五六岁大小的孩子,完全可以撇开父母的怀抱,自己独立上路了,可不知怎么的,脚下还没有根似的,总是容易会摔倒,这时的我亲眼看到离我不远处的一个孩子的纸灯笼,一下子燃的光光的,这时的大人跟在他的后面,我总以为他会受到大人的一顿大骂,可没有,他的爹倒对他是一阵暖心的安慰;这时,我放眼远望这一条村中大街,这里是一个灯笼的会场,一个挨一个,如一束束火红的小花朵,笑声连成片,人头攒动的人儿汇成了一条川流不息的村庄小河流,要多温馨有多温馨,要多美好有多美好。家家门口把灯点,富裕一点的人家,会在大门口一边挂一个红灯笼,寓意着这一年的日子红红火火。这时,有钱一点的人家,把鞭炮往树上一挂,噼里啪啦的响声连连,虽不震耳滔天,但已把节日的气氛喧告于天,告示于地。就这样一个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溢满了人间,更美丽了我的童年生活片段。
正式打灯笼的时间在农村也就只不过那么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母亲会把我们的灯笼放在大门的门框上插上一阵子,说是照亮未来的路,起码这一年的路会更好走,这一年的日子会更好过。在大门口放上一会儿,我娘她拿着我打过的那个灯笼要照遍家里的所有粮食囤,甚至是家里的所有角角落落,都让其得到光照。在那时我并不太懂这样做的寓意是什么,但起码我可以肯定这是吉祥的象征。如果在十五的当晚能下上一场雪,农民们会欢喜不已,双手拍掌,因为民间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雪打灯,好年整。不止如此,如果在打灯的夜晚,能有一场雪的飘落,这该是一场多么震撼无比的夜,多么奇丽壮观的夜。是的,其实我打灯的时间也有十几年,却从没有遇见过一年是下雪的日子,要么是阴天,要么是月明星稀的夜晚。不过不管是在何种天气里,都同样能追求到一种别样的快乐。
正月十五,又称作是一个小年,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一早起来包水饺,放鞭炮。再作今年的最后一次欢腾,把这一年高高兴兴的送走。一些相信迷信的人,会在夜里凌晨就开始放鞭炮,称作是抢财,谁家放的早,谁家就会在这一年发大财。过了十五,正月十六的晚上要温灯,天一黑,家家户户都又把家里所有的灯点亮,并且把我们头晚打过的灯再点着,还仍然是插于大门口的两旁。就这样,才算真正的过完了十五。十五一过完,一些懒人也要开始寻找一条他就业的门路,再也没有任何推辞的借口不去不开始一年的奋斗。是的,新的一年,新的征程,我们又要告别家乡,奔往他乡去努力了,不管能有多少劳动成果,能挣到多少钱,都不能再如此的安逸了。但愿这一年我们能梦想成真,生意兴隆,万事如意!
写于2019.2.18晚 文:蒋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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