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初中所有老师中最漂亮的一个,皮肤白嫩,唇红齿白,头发高高束起,红衬衣扎在白裤子中更显精神。讲课很仔细,很少翻看教材,板书也写的均匀清秀,一节课下来,左右两边黑板有时候都不够用,要擦掉一侧再写。
有一次讲到骨骼,她特意讲到刷牙一定要方法得当,牙刷要顺着牙齿上下刷,她小时候总是左右横着刷牙,导致一颗牙齿很早就从中间断裂了。青蛙有几个心室心房总也记不清,有一次生物考了99分,唯一错的就是青蛙心脏问题。之后一节课她强调了好几遍青蛙心脏构造,然而时隔多年,仍然忘记了。
她上课绝对不允许同学讲话和开小差,一旦被发现,她就会数落好长一段,她训人的话也很讲究,绝没有粗俗字眼,用许多歇后语达到讥刺的效果。不记得什么原因,有次上课跟同桌讲话偷笑,被她发现,一个粉笔头掷下来,叫我站起,剩下大半节课全部用来训我,具体言语全部忘记,只记得心里的羞耻到了极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此上她的课再也不抬头,生物成绩也跌落不少,小小女生的敏感脆弱她大约也意识到了,之后上课好几次和颜悦色的提问我,于是,被挫伤的感情又很快恢复了。
生物作为一门副课,大家都习惯了上完课再也不理,但她通常要留家庭作业,下一次上课检查,没做的要伸开手掌挨板子。一根两尺多长的细竹竿,举起半米,敲在掌心,立时便翻起一道红印,火辣辣的疼。经常性被打的总是几个男生,有一次忙着玩,忘写作业,我也被打了一次,之后就长了记性,再不敢漏她布置的作业。
我们初中毕业后,她也调去高中部,教高中生物,据说她是西北师大毕业的,本来就该是高中老师,不知何故,之前一直教初中。听说还是一样的风格,副课老师中少有的严厉和认真。
生物课外几乎再也见不到她,只有一次,随母亲购物,迎面看见她和一个男人走来,男人比她高一个头,两人中间牵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男孩皮肤也很白,心里紧张极了,额头上渗出了汗,然而最终还是低下头去,没敢跟她打招呼。
我大学快毕业时听说她得了乳腺癌,已是晚期,要了一个电话,打过去,一个男人接的,想是她丈夫。说她已经不能讲话了,问候他会转达。再过一阵,听说她已去世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