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人间有味是清欢

佛语云：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十九岁的时候我送自己一只银镯子，合口处是两朵泰式莲花。据说佛祖悉达多出生后下地走了七步，步步生莲，莲是佛的象征。我信佛又信命，是个宿命论者。

其实佛与宿命相违，佛语云：命由己造，相由心生。照这样说来，我信佛本该不信命的，但没办法，历史有太多巧合。例如曹操征战沙场运筹帷幄多年就想做皇帝，却偏偏江山打下来，称帝的是曹丕。还有马未都，从农民工人小说家文学编辑收藏家再到中国第一家私人博物馆的馆长，曲折的人生轨迹简直是让我没法想象原来一个人的一生转折点可以有这么多。

我见过马先生年轻时候的照片，和王朔站在一起，瘦长瘦长的，看上去很木讷。不像现在，脸上淡然，有种江山收了的意味。我喜欢他现在的样子，睿智，亲切，安之若素。所以人多活些岁月总是有好处的。我没读过马先生的小说，也不知道他下乡时的样子，认识他是因为观复博物馆，他说做博物馆就是一种任务，在传达中国古老文明灿烂的文化的同时，让每一个人从中受益。冠冕堂皇的说辞，我才不信，在我看来更多是他喜欢。

马未都（左）与王朔（右）

最近知道他，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审美》，他解读苏轼词《江城子》的那一段，差点把我的眼泪说下来。我把他的名字记下，了解他然后挑了今天去逛他的观复，聪明的人身上总有些无法言喻的东西值得人去探究。不过对于古董我真是一点都不懂，但很小的时候我喜欢石头，再大一些喜欢做旧的老银子，现在很爱玉和木头。不说最喜欢钱，那也还算是对古董有兴趣的。

去逛他的陶瓷馆，里面从五代到清朝的瓷器都有，和我去的朋友说，南方的瓷器青瓷多，北方则白瓷居多。我说我不懂，我就喜欢花纹繁复，形体勾勒得很漂亮的瓶子。也不管它贵不贵，在地下待了几百年才重见天日，反正也不是我的是那位马先生的。美的东西又不属于自己那只需要赏心悦目就好了。可是一看到玉蝉和玉鹦鹉我就不淡定了，想要盗走，实在是太好看，一眼看到都想象到玉蝉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样子了。后来又逛了他的家具馆，门窗馆，工艺馆，好东西太多还属于个人，真让人羡慕又嫉妒。所以在留言本上看到别人留：很想知道马爷是如何收到这么多宝贝的，是不是富二代。我就在想，他才不是富二代，是富一代，这个富指财又指精神。

苏轼有名句：人间有味是清欢。清欢之前仅仅也只是因为他泡了一杯雪沫乳花似的清茶，品尝到了山间嫩绿的蓼芽篙笋而已。所以清欢指的便是清淡的欢愉，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养了几只猫，冬日下雪温一壶酒，与两三老友坐在观复里闲聊，而这偌大的观复在马先生眼里就像是他二十年间一手培养大的孩子，与此为伴，一生不虚度，这也恰恰是他的人间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