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婴,春秋时齐国著名政治家,思想家,外交家。他以政治远见,外交才能和作风朴素闻名诸侯,聪明机智,能言善辨,孔子“久而敬之”,苏轼“事君不以私”而名垂青史。他的传说很多,如在刀剑之下毅然吊唁君主,如不弃糠糟之妻,如以南橘北枳反击楚王等等,但最著名的还是二桃杀三士。
田开疆,公孙捷,古治子三人居功自傲,勾结奸佞,威胁齐国政局,晏婴欲以除之。鲁昭公访问,齐景公按晏婴建议,让人摘取“万寿金桃”六枚,齐景公和鲁昭公各食一枚,晏婴与景公宠臣叔孙婼各食一枚。台阶下三个自诩功高的傢伙早已馋涎欲滴,跃跃欲试了。当晏婴建议臣下自言功劳最大的可食金桃,公孙捷抢先:“力劈猛虎,救下主公,可食否?”景公点头、于是敬酒食桃。古治子忙上前“跳进黄河,斩杀巨鱉,主公转危为安,可食否?”于是又赐酒进桃。此时田开疆大喊“冲锋陷阵,浴血奋战、斩将获虏,威震诸侯,成就主公盟主地位,有无资格吃桃?”晏子说:“将军功劳十倍于他们二位,可惜没桃了,明年给你补上如何?”景公也说:“你的功劳最大,可惜你说晚了,以致于掩掉大功,太可惜!”田开疆怒火冲天“斩鳖打虎,区区小事,我跋涉千里,血战功成,如此大功,反不能吃桃,在两国君面前受辱,活着何益?”立刻拔剑自刎。公孙捷大惊“我以微功而食桃,田将军功劳最大,反不能食。将军已死,我何贪生?”古治子痛哭:“三人情同兄弟,二人已死,我何苟活?”也随即拔剑自刎。
“一朝中阴谋,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此计为何成功?晏子抓住三人自诩不凡,目中无人的特点,利用人心自私和嫉妒心理,也利用公孙捷,古治子急性子,让田开疆成了此计的终极目标。如果三人当中有一人谦让,或者提议三人平分,或者指出三人二桃的危险,晏子计谋怎能成功?然而古往今来,居功自傲者,几人善终?如汉朝的霍光,明朝的张居正……
历史如同一面镜子、你以怒容它决不会嬉笑对之;历史又如一面回音壁,你以悲歌它决不会欢语回之。其中奥妙,全在存乎一心。有人说二桃杀三士,必是杜撰,也有人说,晏子小人,三人君子。“晏子过而趋(小步急走,以示尊敬)三子者不起(目中无人),晏子如此有公报私仇之嫌,说三人视死如归,不失英雄本色。真是扑朔迷离,全凭个人理解了。
无独有偶,西汉末也发生一桩一提毁三友的故事。
少府陈咸,卫尉逢信,京兆尹方进三人情同兄弟,是合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主。陈咸,逢信资格老,官阶在方进之上,但因是好弟嘛,彼此无隔阂反而更亲密如间。然而一场提拔,让三个好兄弟反目为仇,结怨终生。
御史大夫这个肥缺,落在三个人头上,都在侯选之列。其中陈咸以为自己十拿九稳,从资格,能力及人脉都觉得稳操胜券。但万万没想到,平时蔫儿巴唧的方进,不知怎么得了狗屎运,捷足登上御史大夫的宝座,那可是宰相的副手,距宰相可是一步之遥呀。从此三人虽表面上还维持着交往,但已是同床异梦,各怀鬼胎。不久,方进因宰相薛宣落马,作为助手受到牵连。皇上派五位高官会审薛宣与方进,一直觊觎御史大夫之职的陈咸恰在五人小组中,于是乎落井下石,弹劾究责方进,以求取而代之。但结果却让陈成大失所望,在狱中关押一阵的方进没事了,很快又官复原职。这下陈咸可倒大霉了,逢信也受到株连。
陈咸,逢信能青云直升,因为攀附大将军王风的大红人陈汤,而卫将军王商却看陈汤不顺眼,抓位陈汤妄言成帝昌陵是“大不敬”,被免为庶人。陈咸,逢信也失去了靠山,如水中浮萍摇摆不稳了。方进奏曰“陈咸,逢信二人攀附陈汤,谋求举荐,“苟得无耻”(这种行为简直是无耻到家)于是,二人皆被免职。三兄弟因这一次提拔,彻底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资治通鉴》只是简略叙述了一下,在《汉书,方进传》中有详细记载,陈咸的结局还不至此。如果说以上是落井下石,被一块石头砸个头破血流,对方扬长而去,包扎上药疗养后也就没事了。但方进要把陈咸打翻在地还要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两年之后,皇上下诏举荐方正直言人才,红阳侯王立举荐陈咸,陈咸在殿下应对策问后,皇上很满意,授职陈咸为光禄大夫给事中一职。此时己是丞相的方进奏曰“陈咸以前身为九卿高官,因行为不端被免职,这次又巴结红阳侯侥幸获职,像这种藏秽纳秽之徒,不应在方正直言之位”。于是皇上下诏免了陈咸之职。
几年之后,方进抓住当年推荐陈咸入职的红阳侯王立一个把柄,上奏“陈咸与红阳侯私交甚密,相互勾结,像这种攀附权贵的奸佞之徒,实乃国家大患”。皇上准奏,已被免职的陈咸禁止再任他职,还被流放故乡,禁止再踏京都一步。陈咸因此忧愤病死。而方进也在几年之后,遭人攻击陷害,被迫自尽。
陈咸,方进,逢信三人因一次提拔反目成仇,亲密无间的兄弟成了水火不容的仇家,不禁让人唏嘘万千,感慨万千,都是因为利益产生嫉妒,自私让人冲昏了头。人们对旁人的飞黄腾达习以为常,对身边的人甚至是好友亲朋晋升却如鲠在喉,似乎有点反常,其实却在情理之中。因为双方熟悉,反觉彼此都半斤八两,你忽然一飞升天,一下子没法按受,心中有小小不快也不足为奇,但如果在冷静之后想一下,好朋友发达了不也可以提携,不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吗?但恰恰是身边的人尤其亲朋好过了,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人啦,就是这样不可思议。有人就有江湖,有差异就有冲突,有利益就有矛盾。但愿世人以史为鉴,从两桃杀三士,一提毁三友的史迹中领悟了什么,如此幸甚!
2023年3月13曰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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