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响，是大男的初中同学靳波打来的。
大男很疑惑，因为他和靳波毕业后几乎断了联系，两人也只是在同学聚会上才互留了手机号，但后来也没啥来往。他想不出，大半夜的，靳波打电话来是因为什么事。
“老同学，我有点事要求你，你可要帮帮我啊！”靳波张口就不给大男留退路，好像两人一直很铁的样子。
“不敢说求我，靳波，你先说要我做什么吧？我尽力就行。”大男不敢贸然答应，赶紧试探性地问。
“嗨嗨，这么多年了，我不是一直没钱买房子吗。最近，我终于看了一套合适的，想赶快买下来，毕竟，儿女都大了，不能一直租房子住不是？你可得帮帮我，多少给我支援一些啊！”靳波依然对大男紧追不舍。
大男好像记得，靳波说自己儿子二十，女儿十八了。他们一家四口在城里租了个两间的屋子，很是逼仄呢。
可是，大男也比靳波好不到哪里去。他虽说前几年勒紧裤带买了个小户型，但贷款依然压在头上，每月几千元的分期逼得他东挪西借，头疼得很。
“老同学，我手里也紧张，房贷还没有还清，实在是有困难啊……”大男艰难地说。
“哼哼，还老同学呢，看来都是假情假意啊。算了算了，以后我可不敢和你张嘴了啊！”靳波恼羞成怒，挂了电话。
大男和靳波都是四十多的普通人，没有积蓄，没有固定工作，只有一身力气，只能哪里有活就去哪里打几天工，日子勉勉强强过得去。大男要不是在姐姐的资助下勉强付了首付，现在也和靳波一样，依然挤在出租屋里呢。
原来，人到中年最可怕的不是油腻，而是面对现实的无能为力。
2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过多久，大男听说靳波病了。中风，差点就过去，幸好抢救及时，才保下了一条命。只是，后遗症很严重，右侧身子不听指挥，每天得拖着一条半身不遂的腿，在妻子的搀扶下进行康复训练。有人说，靳波的病是气的，急的。因为他到处借钱，却处处碰壁。
大男听了很同情，买了水果去看靳波。靳波拉着大男的手，嘴唇哆嗦着，费力地说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话。泪水，倒是不停地流。最后，大男都不敢看靳波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不远处的自己。
大男的女儿朵朵，不爱念书，初中毕业后，悄悄拿了大男还分期的钱，自作主张跑外地学了几个月化妆，便扬言要去北京做化妆师，打天下。
可是几个月前，朵朵打电话给大男老婆，说自己在北京租的房子，没钱付租金了。老婆哭着劝朵朵回家，朵朵不回来，还说再也不想过父母这一代的穷日子了。只要家里给她汇些钱，让她坚持几个月，她一定能出人头地。
大男老婆心疼女儿，只是给朵朵拿不出太多的钱，每天哭哭啼啼，抱怨大男不中用，让女儿在外面受苦。自己这辈子真是瞎了眼，嫁了个连孩子都养不了的窝囊废。
大男听了窝火，也和老婆吵。急了，两个四十多岁的人，还动手。最近，老婆干脆回娘家住了，扬言要和大男离婚。
大男知道，还有好几个初中同学和自己一样，都过着紧巴的生活。他不明白，活了大半辈子，怎么就越过越难了？赘肉一天比一天多，头发一天比一天少，身体还一天比一天糟。这无奈的中年，怎么每一天都感觉呼吸困难，无能为力？
3
有人说，只要你努力了，总有闭了门却打开窗的时刻；
有人说，上帝从不会亏欠努力的孩子；
有人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还有人说……
可是，有没有人说，其实有时候现实挺爱捉弄人，就有那么一些人，辛苦了大半辈子，却真的到最后依然一无所有，一有点风风雨雨就窘态百出，无力招架？
转眼到了中年，他们依然像风中的柳絮，水中的浮萍，自己的命运自己却很难把握。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日历撕了一页又一页，生活从来不曾改变那狰狞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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