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痛和苦深埋地下十八层。
元旦临近了,又一年将终结。大家都在排练歌舞,一派喜庆祥和的节日氛围。我,一个最卑微的愿望被他们生杀予夺的“乞丐”,把人格尊严里的那点血性藏在裤兜里。大家欢歌笑语,我亦欢歌笑语。所以谓之“乞丐”,是有一次在车站旁看见一群小乞丐抢包子,一个小乞丐被别的乞丐推倒在地,包子没抢上他便哭了。这个影像着实像我自己。
我,一个抢不上包子吃的乞丐!
三十功名不是尘与土,而且还有八千里路云和月的万丈豪情。那几年考博,学的是白天不是白天,黑夜不是黑夜。结果是灰头土脸的败下阵来,又冲上去,还是一鼻子的灰,又冲上去,又一鼻子的灰。有种一个人站在苍茫大地上,叫天叫地都不应的无助。天不遂人愿的事多了,自我麻醉吧。世事我曾抗争,成败不必在我。此乃天不遂人愿,非我之过也。
吉大的沈教授,在我第二年报考时给我规定的是,如果我还能像第一次那样,比第二名高出十二分就招录我。看明白了没,不是十一分,也不是十三分,是沈教授一恍惚给我定的标准。这个数字不是吃咸豆那么轻松,分分分,学生的命根,一言难尽呐。
我千恩万谢,感谢他给我一次机会。兴冲冲的从寒冷的东北跑回来,心里暖阳阳的。我以最谦卑的方式讨好他,过年过节嘘寒问暖。他孩子不在国内,我说东北天冷,注意保暖......说句实在话,对我老爸也未曾如此体贴。
我每天上完班,家务做完,把孩子安顿好,开始了考博“苦”旅。这个“苦”主要是精神压力,知识可以自己下功夫勤奋,其他因素就是不可控因素了。又是一个三百六十五天,风刀霜剑。临了,沈教授说省政府有他的学生报考。他的那种优越感和我的自卑感相形见绌了,他学生省政府的,理所当然的优秀。我百无一用的一介书生!甚至我都不忍心辱没了书生这个行当,只当做是我个人的无能。我不能说他给我规定的超出第二名十二分是放屁,也不能说他的做法叫做无耻,因为沈教授是知识很多的人。知识很多的人给人的印象是谦谦君子,知书达理,游街穿巷的贩夫走卒才会出现不可招架的粗俗叫骂。
在这里顺便区分一下“小人”和“大人”,在古代,社会地位底下的人叫小人,百姓见了朝中为官之人称呼就是“大人”了。《论语·子路》里还说“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这是受损者的我为损我者做的辩护词!
网上那阵总是爆各大名校博士招生料,有些报考者甚至要和导师对簿公堂。老百姓们知道高考无论如何的不完善,但它的确是中国最最最公平的考试。不因为残疾,不因为贫困,不因为信仰,不因为小民百姓等等,而剥夺他们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但高考之后的硕考和博考,因为、因为、因为,很多的理由会使你被拒之门外。
不知者无罪,不身临其境只能做到隔岸观火。其中的名堂只有招录你的那个导师心知肚明。过学校的线是最基本要求了,但就是这个学校定的线就被人钻空了,如果导师招你,你考的再差只要过这个基本线,导师也会把你从众多报考者中钓出来。如果导师不打算招录你,你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不等考试结果出来就已经被宣判了。哪个环节都会拍死你,总分排名不在最前面,或英语没过关,或专业课不咋地,如果你考的不好,名正言顺的被刷掉。如果还有一个能叫你做不到无怨无悔,那就是复试环节。笔试你考的再高只是个基本条件,不是决定条件。笔试和面试有一定比例,你再优秀只要导师不打算招你,你会被各种方式玩掉,放心,笔试也录音,你绝对找不到违规录取的一点点破绽来。有良心的导师在你报考前就给你讲了他的为难之处,周瑜打黄盖,你自己愿意当炮灰。没良心的导师,你报考时笑容可掬,热情招待,录取时冷若冰霜,铁石心肠。你自己愿意和命运抗争,你便不能怨天尤人了。
我受到社会人的启发,在第三次报考时提着高档烟酒,千里迢迢跑到东北,还备用一张银行卡。他道出实情,第一,我是个女的;第二,我是个上班族;第三,我年龄偏大(我报考他的博士生已经第三年了);第四,我有孩子有家庭;第五,我第一学历不好。万恶的全身都是缺点的我!这是高档烟酒换来最诚实的语言!这是三年来没黑没白刻苦勤奋换来最诚实的语言!这是披着“钱学森之问”外衣的最诚实的语言!
青春,闪着光的金色在渐行渐远的褪去。
有人说,干嘛一棵树上吊死呢,找个赏识你的导师。这话只能苦笑,这是个买方市场。满大街的白菜,总会有被赏识的买主拿走的白菜,新白菜又上市了!话语权在导师手里,总有被招录的博士生,由此推论还是你自己不够优秀,按此逻辑继续推理,结论是陶渊明、司马迁,李白也是无能之辈,因为在当朝被重用的多了去。
我们在读四大名著时,考量每个人物命运时,一定要把他们放置在社会大背景中理解人物命运,理解他们的局限性。我失意过,也曾得意过。不可否认,每个人的成就不仅仅是自己造就的,同理,我奋斗无果的悲剧不仅仅是我自己造成的。
今天就写到这里,明天续写我被报废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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