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她的面容,我已经遗忘,眼睛变成耳朵,颜色化作温度,在我生命里,不能分割,彷佛是我的手,我的脚,从出生之后,没有特意记起,始终不曾分离。
不是人群中的美丽,她像你我一般平凡,或许在泡沫般的岁月里,绽放,消灭,但若是一次相会,总该明白,人世间,命运缘分,是是非非,莫不牵绊。
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呢?偶尔她也会问我,看我着急无语的样子,然后转身偷笑,轻轻将我手臂放在她的肩上。
这样的女人,让我心疼。
晚上的时候,我会静静躺在窗前的床上,帘半掩,间或有风吹来,帘脚坠上的水晶,擦过地板,刷刷地响。
她已睡着,呼吸平而匀,彷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会让她害怕。
石榴花开的时候,她曾对我说,十八岁后,她就不再做梦,每次睡着,再记起的都是清晨。
“那我呢?”
她将脸藏在我的臂弯里,笑得肩膀一起一伏,“我喜欢你哦。”
藏在底下的声音并不大,青丝乌黑凌乱,却又像我心底的河。
娶她的时候,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也没有大富大贵,我能记起的只是炎炎夏日下,她的温柔和单纯。
如今家里依然没有什么华丽富贵的摆设,多的只是一些手工和书。
我喜欢这个简单的家。她喜欢这个简单的家。
买房子的时候,她说,不用多大,但一定要有阳光。
于是在秋冬的时候,阳光满满,非常明亮。天高云淡,放眼望去,楼顶上是大片大片的天空。我们买了一张躺椅,一个人有点空,两个人有点挤。那是她的主意,因为她喜欢干什么都和我挤在一起。我们成为彼此的小暖炉。
有时候,周末慵懒,就去晒太阳,阳光透过一层纱帘,不热,却温暖。她蜷缩在我怀里,我紧抱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半睡半醒,却怎么也不愿意起来。风无声,鸟儿经过,叫得聒噪的是长尾巴的喜鹊。时而还有几声婴儿的哭泣,大人的安慰。
“我没有做梦,可又像做梦,也许是白日做梦吧。”她会看我的眼睛,笑着提起刚才想起的事情。我没有回答,只是抓着她的手,又闭上眼睛,鼻端是她的发香。
“我们不说话吧,我们可以试试心灵感应。”
“你感到什么呢?”过了一会儿,她问,嘴角有一丝忍不住的笑。
“我想着你想的事情啊。”
她一下子咬我的耳朵,笑着说:“这就是我想的事儿。”
我们会在阳台那儿坐上好久,直到看完夕阳,若是遇上火烧云,也许还要互相指点着自己发现的美。
这张躺椅是我们一起装的,她负责加油,我负责安装。我喜欢她的声音,在一起越久,就越想听。她平时说话少,笑的多。她欢喜在夜晚的时候,做完家务,和一样满头汗的我,彼此一笑。她愿意读书,轻声地读出声,她说:“那样才记得牢啊。”我却在心里想,这样我才觉得读书的美好。
我们现在所想的,就是未来。
未来是什么样子,我并不知道,她会抓紧我的手,我就回握着她。笑的时候,紧握;哭的时候,紧握;直到不到紧握的时候,我会留下,所有对于你的回忆。
这样的女人,让我心疼。
有一天,她的面容,我已经遗忘,眼睛变成耳朵,颜色化作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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