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念高中的时候,跟同学要了一只小猫。
同学给我发照片,各种颜色的猫,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有一只最丑,又极瘦,毛色是干燥的灰色,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干巴巴好似一支勿忘我。
不过我偏偏爱她。嘻嘻。
她到我家来,因太丑,得到了很多宠爱。
妈妈恨她把沙发抓的坑坑洼洼,要骂她,却还是给她买鲜鱼做猫饭。猫在家里地位很高,忍不住总是大摇大摆。
见了生人却很怕。
她对生人像有天生的敌意,一点点风吹草动,她都能辨别此人身份,即便梦中也是如此。后来她生了小小猫,朋友来家里串门,她听见脚步声,竟撇下小猫先走一步,独自在书架上观望我们。
我们笑她是未成年妈妈,还没长大就生了小孩。
她渐渐长大,睡眠的时间也渐渐变长,也不再调皮,一天里唯一的活动,就是跟我一起跳舞。我们抱在一起(准确说是我强行抱着她)旋转,叽叽咕咕的说话。
猫猫没有挣扎,不过也不能说是爱这项活动。但我超爱。
我知道猫猫也超爱我。有一次她生孩子,跳进我房间里的箱子里,我躺在床上看书,听见微弱的叫声,不是“喵喵喵”,是一种,近乎挣扎的小声尖叫。
猫猫生孩子,我站在旁边偷偷的看。
看她舔血,又吃了脐带。
很震惊。
猫在我家生了好几次孩子,黄的叫小黄,黑的是小黑,三色叫丑丑。
这样的猫猫太多太多,长大了便各处奔逃。她没有逃。
高考后的暑假,猫不幸怀孕,生了一窝丑丑和小黑。
同样不幸,猫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她开始绝食,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
甚至不再给小猫喂奶。
小县城没有兽医,妈妈给小小猫买了羊奶,喂给小猫,也喂给她。我们抱她,摸她受痛的肚子,她无声无息。
我们知道她痛而不可言。
有一天她不见了。
毫无声息,好似是一种魔法。
我们开着车到处找她。一个生病的猫,三日没有进食,走到哪去?又该走多久,不知她自己知不知情。
猫消失了。
我们盼她是出走去寻草药,动物是该有这种本能。盼她病怏怏的离家,又大摇大摆的回来。
小小猫和她一点也不像。她们很爱和生人玩,夏天也喜欢趴在我的腿上睡觉。
终于有一天它们也找到自己的家了。
我从此不再拥有任何小猫。
我怀念我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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