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赌钱
大牛短暂的“婚事”还是让他二大爷很是伤心生气,老人经不住折腾,就大病一场,再也不能帮大牛喂牛,大牛到处跑着找媳妇,也没了心思放牛,他喂养的那头种牛也每况日下,不久之后就瘦骨嶙峋,再也无法给母牛配种了。
二大爷的病情日益严重,终于撇下大牛撒手西去,给二大爷发丧的日子,村里人一合计,还是把这头种牛杀了吃肉吧,反正这原来也是他们家的牛,牛肉大家伙按人头分了,剩下的牛头、尾牛、牛骨头、牛杂碎什么的,煮了一大锅,让帮忙问事的大家伙解解馋,也算隆重的给二大爷办了丧事。
从此,大牛无牛。
大牛住的牛棚终于倒塌,年过四十的大牛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村里人不能让大牛露宿村头,村干部召集几个老人们一合计,就把村里废旧的老仓库修缮一下给大牛住。这个被称作仓库的院落已经荒废了好久,院子里不知谁家堆了些柴禾,还有一辆废旧的老式柴油拖拉机,早已锈迹斑斑,仓库里面都是些淘汰了的农机具,已经多年无人问津,有几个人,从倒塌的牛棚里把大牛的床铺扒出来给安放到仓库的一角,解决了大牛的住宿问题,除了稍显空旷外,大牛对这个新家还颇为满意。
联产承包到户这些年,大家各显神通,有的经商,有的卖菜,有的外出打工,有的建筑烧砖,村子里的很多人兜里慢慢就有钱了,到了年关的时候,村里欢声笑语,到处洋溢着节日气氛,只有大牛还住着仓库,过着衣不遮体,饭不果腹的日子。
每年年关都是农村人的农闲季节,村子里开始盛行推牌九,还有几桌小麻将,村里不少的男女老少都玩的不亦乐乎,大牛住的仓库就成了村子人玩耍最好的去处,最多的时候能开两桌麻将一桌牌九,反正仓库是公家的,大牛也没有什么家产,他甚至连一把像样的锁都没有,来这里玩的人都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好歹后来有人出来说话,谁要是玩一把通关,或者赢钱超过一百元,就给大牛五块钱。
有人赢了钱就大着嗓门说“大牛,过来收头钱。”
也有人说“大牛,给你个灯油钱。”
就这样,村子里的人们把大牛这里当成了娱乐场,大牛一有钱收就满脸堆笑,后来,有人提醒这是在赌博,就让大牛看着门,一旦有情况,马上打报告。还有人给大牛出个主意,让他批发些方便面、火腿肠过来,卖给在这里打牌的人,再加上收的头钱,大牛也算有了点固定收入。
这年冬天,几个外地人到了东刘村,据说是在外面发了财,过来玩牌,出手挺大方,还领着一个打扮的洋里洋气,抹着口红的女人,有人把他们领到了大牛住的仓库,他们把一摞摞的钱摆在大牛仓库的牌桌上,让村里人过来赌。
头两天还真有不少人赢了钱,慢慢地,村里喜欢赌博的人来的就越来越多,特别是晚上的时候玩的赌注也很大了,连周围村子也到这里参赌。
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在大家玩的最尽兴的时候,来了一伙便衣包围了仓库,这伙人还带着枪,进了院子后,喊了两声“抓赌了,抓赌了”。
那个带枪的人就在仓库外面的西墙角放了两枪,一下子就吓傻了众人,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仓库门口已经被把住,这伙抓赌的进门就问房子主人是谁,有人就把大牛给供出来,这伙人里领头的人立刻喊自己人把大牛衣服扒光,然后给拖到院子里,用手铐把大牛铐到了外面报废的旧拖拉机上,外面是数九寒天啊,还刮着刺骨的寒风,可怜的大牛,半蹲着被手铐铐着,站不起来也蹲不下,受着洋罪,还冻得要死,大牛打着寒战带着哭腔嘴里喊着救命,仓库里赌牌和看牌的人全都吓傻了,也不知道这伙人真的是公安局来抓赌,还是遇到了土匪抢劫。
领头人又发话了,让屋子里所有人全部自己脱光衣服滚到院子里去,脱的慢了就被啪啪的扇耳光,那个洋气女人刚开口要讲条件就被最先打了脸,只能哇哇的哭着脱衣服,反正仓库里灯光昏暗,脱光了也看不清啥。
陆陆续续的有人光着身子来到了院子里,大部分人都是躲到柴禾堆那边避风。那女人脱光后被一个带他过来的男人护着,也来到了院子里,躲到旧拖拉机后面,也不知道受着洋罪的大牛是否来得及饱一下眼福。
参赌和看赌的人都光身子到了仓库外面后,那伙抓赌的人就开始翻衣服收钱,把翻出来的钱和桌上的那一摞摞的钱全部收走后,这伙人才扬长而去,还好,他们临走的时候没忘记给大牛松绑,带走了他们的手铐和别人的钱。
这次抓赌,大牛被翻走的钱最少,只有九块二毛八,但是他挨冻的时间最长,那伙抓赌的人走后,大家飞奔到仓库各自找各自衣服穿了回家,大牛是被冻僵了爬回炕上的,一整夜都没捂过来,也不知道生火烤烤,接着就大病一场,直到来年夏天才恢复点元气。
深夜抓赌这件事终究不怎么光彩,参加赌博的人丢了钱,也吓破了胆,连续多天也没人声张,但是大牛的仓库这里是万万的没有人再敢过来玩牌了,一时间,是门前冷落鞍马稀,这也断了大牛的头钱,他也只能继续靠拾拾捡捡来过日子,有时也搞点歪门邪道,就是小偷小摸,反正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村子里丢了东西的的人家,明知是大牛偷了他们的东西,也见怪不怪地不和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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