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

文/独狼

        晚饭时分，大哥打电话给我说，二嫂不行了。听到这话，我的心猛地沉重了。尽管我知道二嫂这一段病情加重了，二哥带她跑遍了附近各大医院，效果总是不佳。可前几天母亲三周年祭日时，我们回去，还见二嫂能吃能跑的，根本不像“病人”。这，一下子就走了，真让人无法接受啊！

        第二天上午我请假赶回去。走进二哥家大门，就看到院子里放着一口橘红色棺木，几个侄儿披麻戴孝。院子的西南角搭起了一锅灶，以及一框框餐具，一块单人床大小木板上堆满了白菜、豆腐、大葱。院子里摆着几张圆桌，有几个人在和着茶水，聊着坟地的一些事，大嫂、三嫂、五弟，还有一个侄儿在用剪好的白麻纸缠绕在一根根指头粗的柳枝上。大门外摆满一个个个花圈。而我的脑海里还时不时的闪出二嫂在院子走动的影子，隐隐约约还听到二嫂那含糊不清的唠叨声。记得我每次回来，二嫂总会问一声:“回来了，吃饭了没有？又问我女儿和儿子上不上学？我老婆没有回来？同时，也会和我聊几句家务事。可眨眼之间，人就走了。那口棺木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使我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一切，接着我就帮着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晚上就住在二哥家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在一位风水先生的指导下，二嫂顺利的出了家门，住进了属于她的“家”。

        料理完二嫂的丧事返回途中，一片片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而且连成了一幅漫长的生活画卷，徐徐展开。说起来，二嫂嫁到我们家已近四十年余了。刚开始的几年还是很活泼的，每天都会下地干农活儿，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更是欢笑不断。可好景不长，二嫂就发了病，一种癫痫病，发起病来什么都不知道了，走东家串西家，而且还不停的唠叨，惹得左邻右舍不待见，好在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从未计较那么多，日久天长，也就接受了二嫂的“打扰”。病好后的二嫂也会和正常人一样，操持家务，是二哥的内助。 前几年二哥就不止一次的带二嫂住院治疗。近年来，二嫂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病率也递增，而且不断的咳嗽，呼吸困难，谁料这次没有过了这个坎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人生的旅途画上了句号。

        二嫂走了，给二哥留下无尽的思念与遗憾，我回去的那天下午，邻居们问起二嫂的病情，二哥解释说，其实，在太原那次，医生已经给她“判了刑”，可不能在家等死啊，这次真的是无能为力了。在为二嫂准备随葬东西的时候，总是考虑很多，不仅买了一些衣服，还买了很多纸钱，第二天早饭后，二哥又嘱咐五弟去买些纸制的电视机、洗衣机之类的家用电器，并睡满怀深情的对身旁的一位邻居说，才建一个家，啥也得有，钱得多预备一些。尽管二哥又说又笑的，可我真真体会到老年丧妻的伤痛。

        说心里话，二嫂犯病的时候，我都有些烦，可二嫂没病的时候，又总是说些情理之中的话，记得我母亲去世后，我们在家呆了几天，母亲的“五七”后，我们弟兄几个都要上班去了，我和我妻子走出门时，二嫂说:“老娘不在了，可还有我和你二哥，经常回来看看啊！”当时本就悲伤的我，又落泪了，也许这就是家，就是一家人吧。之后的每年清明节和母亲的祭日，我和我妻子，弟兄几家都会回去，一来是去父母的坟头看看，二来是享受大家庭的温馨。今年清明节回家时看到二嫂苍老了不少，走路时驮着背，头发也白了许多，脸上的肉更少了，少的几乎是皮包骨头了，牙齿也没几个了，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而今年母亲祭日回去时，看到二嫂已经有些痴呆了，不停的吃东西。二哥不停的催促她回到卧室吸氧。难怪村里人都说，金萍走了也好，再也不用受罪了，我二哥也解脱了。听二哥像村里人介绍二嫂的病情说，就说二嫂的内脏早已腐烂了，这是需要多么大毅力去忍受病痛的折磨啊！这能不瘦吗？

        二嫂走了，彻底的走了，走到了另一个世界，尽管她依然留恋，留恋丈夫，留恋儿子，却又不得不离开，离开曾经关心爱护着她的这个家。一生坎坎坷坷，艰难的走她的一生，身后留下一串串歪歪斜斜的足迹，记录着她的欢乐与痛苦，也留给亲人的无尽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