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EN在顺路送别我的公交车上问我,“你想过要回来吗”。我迟疑了一下。
后排少有的几个乘客里,但车内的暖风仍被公车师傅开的很充足。暖风和公交车发动机共鸣的声音,掺杂我没有底气的回答“也想过呢”
HELEN是我高中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也是我在同学中少有的还维持紧密联系的人。
一次晚自习下课,同班两个男生扭打在一起,碰掉了N张课桌上的书和我放在课桌上的眼镜。我追着地上被他们不断踢飞的眼镜,一瞬间从教室前移动到教室后部,在他们的撕扯中,依然看不清我小小眼镜的方向。一双小却有力的双手,拉起我后背肩膀的位置,把我拽到一片混乱中的最边缘,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拿起被踢到角落里的眼镜,拿起给我。这件事情,可以诠释我和她的全部关系。
在整个高中三年,HELEN一直学习比我好,而且稳定的保持着轻松的节奏,例如能够一边看电视一边复习就是她独特的学习方法。毕业了,她留在东北读了师范,我去了南方上学。保持着一两年见一次的节奏,眼看着她工作、结婚、生子。
今年过年回家,照例要与她相见。相对上一次她还是身披白纱待嫁的新娘子,这一次身上多了二十斤的肉和一个刚会走路的活泼娃娃。虽然身为人母,但她在执教的学校里还是会被校长误认为擅闯教室办公室的学生。如果只看脸,足足可以比实际年龄小上六、七岁。
她的娃娃小名叫德福,从名字就能看出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集一身的宠爱和厚望。于HELEN而言,因为一个巧克力牌子同音,才是她唯一能接受这样的传统而充满了福气的名字。
小家伙叫我小姨,刚看到我时,透过陌生而害羞的眼神,一双大眼睛可比HELEN的眼睛大多了。德福很喜欢我这个陌生的小姨,我也很喜欢他肉肉的小手和超级配合自拍的小表情。我们愉快的玩儿了一中午。要走的时候,HELEN让他和我说BYE BYE,那可是他少有的词汇量中说的比较好的单词。他却拿着刚才我们玩儿的玩具,拉着我想回去接着一起玩儿。真的要出门了,他奶声奶气的过来说“小姨,别走了”。虽然是外婆刚教的,但是奶声奶气的样子着实让我心疼了好一会儿。外婆骗他,睡了午觉,小姨还回来和他玩儿。后来据外婆说,他真的醒来之后问小姨在哪儿。作为小姨的我,第一次见面带给他快乐和希望,随之又带给伤心。而想起在工作中,我也正是带给客户希望的同时,带来破灭和困难,而因此吸取了大教训。从而立志要树立并清晰职责边界。但是对于这个小娃娃而言,还真做不到因为不让他伤心,而舍得不去看他不去满足陪他玩儿的小小要求在先。
见过了德福、见过了HELEN,我突然有了想在这东北寒冷的冬天里多留几天的念想。想在安定、规律、慢一点的生活里多留几天的念想。但是“回来”和“多留几天”究竟相差多少。对于我早已不能适应的北方干燥空气、六点钟末班车一等就要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太阳落山就开始空荡荡的大街,“回来”真的是太遥远。而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记忆带来的强势的安逸的安全感、比深圳大的多的房子、和父母每天做好饭叫起床的生活,也许真的“多留几天”会让我麻木。
过年于我并不代表着从三十到十五的日日欢喜,胜于往日的热闹后孤寂就跟北方冬季落日时间一样,昼短夜长。相聚日子里的倒数,甚至不用翻手机日历,就能清楚的知道还有多久又要走了。我得赶紧回到三千繁华和平日市井生活的琐碎和世俗里,给我的离愁别绪涂点麻药。
“你真的可以回来,回来多好呀”HELEN快要下车的时候和我说。我笑笑,说等德福大一些,让她赶紧带着来深圳找小姨家住两天。
wechat:忘归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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