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几乎所有的朋友都花样晒着幸福。
鲜花、巧克力、诙谐段子…整个世界都在庆祝,都各有其主。就是那些大张旗鼓的恩爱,人们都会请来贴图,配上故事,主动争取生活美满。
本来就如痴如醉,美不胜收。各方的点赞,让节日更显得有了艳羡,有了祝福,有了普天同庆,有了爱的力量。
七夕早就告诉我们:分分合合,来来往往。就是这样一个节日,这绝对是个恶作剧的笑话。
殷红刺眼的渗人血腥,亦真亦幻的人间地狱,在午夜时刻沦陷。
她安静的睡着了,再多的折腾也睡不醒,就像开在热情中的一抹煞白,没有果实累累,苍凉捂不暖的手腕,一道决绝的勇气。
无前世,无来生,就此作别,再无瓜葛。
三年前,她曾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危机。也是个晚上,她带着仿徨、迷茫和隐隐的不安,沓拉着庸肿的身子,被推进手术室。
离开他之际,她在乱云翻卷和理智镇定中,仿佛看到遗孤儿女战战兢兢地在尘世飘渺,可怜得几乎令人窒息,就觉得四月天里冷风风刺骨,寒夜夜森森,躺在被推往手术的冰凉床上,心中汹涌的尽是牵挂,只留下一句:“照顾好孩子”。
进入手术室,历经了麻醉、攀谈和金属碰撞的场景。她在皮开肉绽里任人宰割时,大脑一片宁静,头顶的光晕清冷圣洁,她坚信没有更糟,好日子还在未来等着。
一声微弱的啼哭,那是生命的赐福。
不久,她果然迎来转机,母女平安。即使当中经历了一些濒临死亡的波澜,也总算化险为夷,没有脱离活下去的基调。
孩子张开嘴,着急间,就像摸索历经沧桑的口舌之旅,各种是非中所追求的一样,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意义非凡,一切都轮回在屎尿屁之中,好像奢侈地镀上了无伤大雅齆馊的黄金。
这一切,她总觉得与命运有关,觉得生命力量的缘分,源于血脉亲情。换而言之,她对活着、亲情和上天,有了更多的敬畏感恩。
而此刻,她却感到自己的灵魂缓缓地脱离了俗体,淹没在未知的洪荒里。
她繁星般大小的七窍沐浴在光芒之中,因为离开凡胎时的悸动,它现在像光柱般在她的手腕间流泄撕裂。
她却并不太注意这一点,惊奇沉浸于她所来到的崭新的另一个陌生世界。
她记得自己弥留之际的方向,在那个孤魂野鬼的悲凉里,回到故乡,在父亲的坟头团聚厮守。
极度的震荡拖累痛苦过后,她的内心恢复了平静。死亡并没有什么恐怖,并不像她所害怕的那样给她带来疼痛,相反,变得舒服极了,了无牵挂,像是清醒的沉睡,这状态会匡久持续…
至于他,那是愁云雾散的新起点,那里柳暗花明又一村,桃花朵朵开。还有母亲继父以及她一脉血肉的弟弟,无济于事,起起伏伏的哭喊,鼻涕眼泪的嚎啕。
灵魂难以安息,就借老树栖息。老槐、古柳这些树神树怪,鄙夷她死于非命,嘲笑她涙气不重,软弱的人才对自己下手。她只好在霓虹,在路口,在楼前楼后,游荡在鬼门关。
鬼门关里,即使雷殛风摧,只剩一缕孤魂也照样死性不改。超凡的生命力让她将它们像“王八软蛋”一样厌弃。黄泉路上密密麻麻的白布条,没有繁星皎月,在呼号中淅淅沥沥。
一眼望去,尽是相传的彼岸花开,如同回到一个从若干朝代前走过来的自己,感受其体温、脉动和无尽的沧桑。一种叫报应的东西,很容易让她浮想连连。
她为什么回落至此?哪个是她最近一次的前世?
三十多年前她以为自己第一次来人间历劫修行。在城市郊区的村落,她被环卧在母亲的膝下,父亲是儿女心目中的天空。她大大小小的事项,都让他们劳累喜悦。直到,家门口过道上添一块“砖头”——上面有类似五角星堆那样的图案,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她,天塌了一次。
据说,爱能让人起死回生。青春叛逆里,他路过她时,遇上狂风暴雨,山洪泥石流正在摧毁古老世纪的地球村。非典时期,他施展魔力,成了脱俗者无视瘟疫的恐慌。他们穿梭于大街小巷,误了归期,天明时,他舍不得离开,迷迷糊糊变成一棵树,一方蓝天,屹立在属于她的脚下。
她和他都是一座孤兀的山冈,怪石嶙峋,林木葳蕤。一棵大树的举着两记耀眼的红叶拳头。她来不及防,等不及摘,向着她的脸上挥去。她说,打人不打脸,打女人的男人是冷漠自私的。否则,轻则犯病,重则丢命。过去曾经有人相爱到别离,忘了情深意重,前赴后继,断断续续十多年,他痛快淋漓拳脚相加后她的活该,后来她都被活生生现实实的生活流埋了。
天,一次又一次,一点点的塌方,她一遍又一遍,一步步的重拾。
终于到这一步,塌无可塌,拾无可拾。没有天,颜色是灰暗的,与此刻的黄泉路也差不多。
她此刻才明白,之前的赖活着并不比好死,差多少…
从泪眼婆娑到倔强冷对,荒野深处都隐伏着无情,这日子,离婚就好了。可一想到重新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等着她安排理清解决,她马上就犹豫了。
她以为他会改,尤其在经历过她的一次生死后。
天不遂人愿,她误判了,本性都依赖强弱而存在。实力稀薄的地方,人就处于相对蛮横的状态,内外强弱,唯我独尊就很容易生长。
她聚集了太多的难以平衡,只有那些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和阴司城隍可以度化,因为三生石上都是苦乐悲欢、笑泪缘债,还带了因果轮回宿命,她准备在奈何桥上最后彻底的了断。
望乡台上,她回望,看见遗孤儿女,空洞无望冷倔的坚强,像极了N年前,第一次面对残酷时的自己。
一想到他们会是另一个自己,她七窍回流。
她醒了,似醒非醒,这一场梦魇……
时值初秋,她端详起一片提前落地的落叶,清晰纹路里甚是欢畅,如果飘零终是宿命,又何苦舍不下深情,更别提风向胡刮时树影婆娑间的流言蜚语,不过是半斤笑话八两自以为是居高临下的鸡汤,你不是你,她不是她。
每片叶子,到底是不同的纹路,何必刻成千人一面辉煌的模样,最后落得人鬼难分,面目可憎。
终归要掩于白雪,化作春泥。即使沦落于垃圾筒,酵臭粘稠,那也是另一种归途,至少勇敢丰富过。
那纹路里没有世俗的失败负或者成功正,只有自己。
原来死亡不过如此,生又何惧?所向披靡从来就是双刃,委屈求全,盛气凌人都是装模作样。
愿世界此刻开始不入俗流,不被自己捆绑,披荆斩棘,倔强勇敢。
她再不必,奈何桥上喝孟婆汤,她觉得可悲又可笑,纵身一跃,忘川河中来世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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