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翻阅三毛的书,听到窗外轰隆隆的声音,以为是错觉,便又仔细听了,是春雷呢。手机里正播放到那首最近特别喜欢的曲子——风居住的街道。在安静的夜里,听听春雷惊梦的声音,在二胡的忧伤和钢琴的曼妙中怀念那座朴素的小村庄。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故乡的春色,自从来到江南,便只有春节能回家瞧瞧,可那正是冬季呀,草木枯萎,杨树叶子光秃秃的只看到风中的鸟巢,最后在我的记忆里,故乡仿佛就只剩下萧条。
读大学的时候,每到清明雨纷纷的季节,母亲就会在电话里对我说着青绿潮湿的村庄春景。老屋门前的杨树发了嫩芽;田地里麦子越发青翠;栽种的紫茉莉也破土重生;还有屋后的小河沟里流水湍湍;今早烙的鸡蛋饼里放上葱花,味道真的不错;清明节柳树叶已经泛青,不过还是得穿小棉衣,早晚温差大着呢。我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好像看到烟雨濛濛的村庄,在春天苏醒。
想起故乡的春雨,老家有句俗话:春雨贵如油。小时候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有时候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不大,就那样轻飘飘的下着,九十年代村庄里还是泥土地,下了雨则是泥泥洼洼,就不能出去玩耍,心里还有些恼春雨呢。后来到了十几岁,读了几句伤情别愁的诗词,便爱上了那朦胧的雨季,青春的词典上,从此刻上了伤春的印记。
雨雾里的村庄清新美好,虽然那里没有江南的芭蕉调情,亦没有乌篷船的点画,就连蓝印花布都有些奢侈,但村庄里藏着我的童年,记录着我十几岁的青葱光阴。某天我回头去望,记忆里的人和事渐渐遗忘,唯有对村庄的情,愈渐浓烈。
那时候村庄里还都是红砖黛瓦,远远望过去,宁静安详。因为小时的成长经历,如今看到江南那些结着瓦檐的老屋,心里总觉得亲切。春天的燕子归来,在梁间筑巢,衔着新泥,告诉人家春的来到。长大后我便极少再看到露着瓦檐的旧房子,取而代之的是层层楼房,就连下了雨泥泥洼洼的道路,也被柏油马路代替。春雨沥沥,那些感觉总也过不完的闲愁时光,如今已经成为奢侈。
春雷过后,便听到了窗外的雨声,我居住的楼下有大片青翠的竹子,此刻应该被雨水洗刷的清澈明净吧。真喜欢那片竹子呢,有风的时候,它沙沙作响;有雨的时候,它青葱欲滴;有阳光的时候,它洒下斑驳竹影;就连隔壁家的小狗也会偶尔钻到竹丛里捉迷藏,趁你不注意就汪汪两声。
村庄里的油菜也金灿灿的开花了吧,可我到底为着心底的乡愁背离了它。从前在郑州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说:家里的油菜都开花了呢,回来看看吧。于是我寻着周末便买了回家的车票,三个小时就嗅到了阵阵清香,我采了小黄花簪在耳畔,母亲则拿着那台笨拙的小相机按下快门,偶尔也会采摘几支带回家,插在玻璃瓶子,储上水之后能活好几天。
窗外的春雨好像停了呢,听不到雨滴拍打窗子的声音了。今晚突然因为这场春雷,写下这阙文字,又去查春雷的典故:惊蛰过后,暖湿空气与负隅顽抗的冷空气激励对峙,便形成春雷。春天的雷声也多了几分温柔,好似春风吹拂偶尔飘起的春雨。
其实不管在哪里,只要心里住着小村庄,便会素简如莲。就像我喜欢的那个词:深居简出。既然时光回不去,那就用文字的针线,把它们串成珍贝,留作纪念。
作者简介:小隐,河南女儿,暂栖江南,爱花爱草,爱写作,爱裙裳,爱天然去雕琢,偶尔写写小文,用镜头记录走过的旅程,用拙笔续写多情的流年。豆瓣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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