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年饮冰”系列，到现在为止只写了四个人：彤彤、聪哥、维胤、小续，他们的人生选择各异，但现在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比如，小续已经辞去给省政法委书记写材料的职位，离开东北，回到北京那个曾经梦起飞的地方，在离开的那个傍晚，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北京，我犹豫了，从那以后，我开始觉得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夜都是对生命无尽的辜负；再比如聪哥，过去的十年，只是他故事起步的开始，而此刻他还在一片白雪皑皑荒凉寂静的军营里日夜训练，在刚刚过去那个金桂飘香的十月，他也曾在天安门训练到深夜。用一年的时间写20个人的故事，我的故事写的很慢，但每一人都代表了一个小城青年的选择，你会看到那个考入清华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何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你也会看到那个弹吉他的文艺青年如何读吉大、上北大、去到地球的另一边潜心学术；好像那些聪明的孩子都能守护住自己的梦想和时间，而今天的主人公在十年前就选择了一条与大多数人不同的道路，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好像在原地踏步，但我希望这个曾经在时光中辗转徘徊的少年，这次能看住时间，别让它再流浪。
别人的故事要从09年高考后的那个夏天说起，他的故事要从我认识他的那个夏天说起。现在是下午五点钟的办公桌前，我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冷静、客观、狷介孤寂的态度来写他的故事，因为我怕用情过深会理不出头绪，让你们和我一样深陷在故事的凌乱、狗血与无奈之中，我不知道这个故事会给你传递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也会怕对不起叙述人的情义和信任，因为在没有和他聊之前，我从未想过他对我的信任是如此深重。这个故事让我有一种白帝城托孤的感觉，所以我要把他写下来，这是他的青春十年，是血、是泪、是迷茫、是伤害，自己选择的路抛开自尊，咬紧牙根硬撑也得撑住，是爷们，颜面不能丢。
他曾三次站在命运的抉择关口，但好像每一次都做了最任性的选择。当然，那些电影里烂掉牙的桥段，这个故事里都有。早恋、辍学、混迹社会、当兵从军、闪婚、出轨、离异、单身父亲，好像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而他的人生已过大半，如果有谁给我讲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浑长的故事，我想我应该会暴跳如雷、大骂渣男，但当今年初夏的一个傍晚，我俩约在梅城的一个火锅店内聊这些的时候，我好希望时光倒流，他还是高中篮球场上那个指点江山、挥汗如雨的科比……
十七八岁的年纪没有深沉，开始成熟的生命梦想缤纷
我上高一的那个班级，有一位年近古稀的班主任和一群正当青春热情真诚的少男少女，同很多沉迷于学习却不闻窗外事的学生相比，我们那个班级每个人都是一颗闪亮的启明星，汇聚在一起，成为东方天籁上的一团星火。开学的第一天，我坐在班级第三排，我的右前方是两个穿着菲律宾式东北风花里胡哨度假系短裤的少年，而那个年近古稀的班主任在黑板上出了很多合并同类项的数学题，然后转过头对我们说，咱班同学中考都考得很好，咱们数学考满分的同学站起来，呼呼啦啦近六十人的班级站起来一半。好，坐下！我知道你们当中的很多也考的很好，来考119分的站起来，然后剩下的同学又站起来很多，整个班级只有个别几个教师子女连同我这样数学发挥失常考115分的人没有站起来过。就在这个白天军训、晚上回班级还要做几道合并同类项的班级里面，我们接连获得了校军训表演第一名、校广播体操比赛第一名，在那个还没有提倡“study hard，play hard”的年代，我们一群人用满腔的热情见证着彼此为集体荣誉而战的青春。
同许多班级由班主任钦定班级干部不同，从开学的第一天，我们那位满头白发的班主任就告诉我们，咱们班的班长要选举产生，而黝黑黝黑的斌哥就是我们用选票选出来的班长。好像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傲慢的女班长，但斌哥却是那个无为而治的班长，他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常和一个长得像《鹿鼎记》里面胖头陀一样瘦高的男生驻足穿梭在学校篮球场外，也常和我们班第一排一个像朱丹一样拥有小麦肤色但笑起来同样很有感染力的女生传纸条，早早地开始了传说中的校园恋情……军训期间间或能看到斌哥和“胖头陀”在操场上和三三两两男生在打篮球；或者偶尔晚自习后，会在女生宿舍楼下偶遇他送我们宿舍那个女生回寝室，而这两件我们曾经看似不经意的场景，却成了整个贯穿他青春的执念和女孩。
高中三年，因为那群学习好又平均高度都在1.80的男生，我们班女生陪我们班男生看了三年NBA，为他们在篮球场边摇旗呐喊了无数次，就像如今《诗刊》编辑、作家丁鹏在他的新书中抱怨的那样：转折发生在高中，这时打篮球的男孩把我们伪文青的风头都抢去了，没有人摘抄我们矫揉造作的诗歌了，每天吃好晚饭，篮球场都会水泄不通围上三五圈人，个子高的同学在表演扣篮。而斌哥与篮球的故事发生在三个男孩之间。
那会儿刚上高中，每个班级的篮球队都在男生的蠢蠢欲动和班主任的默默打压间寻找平衡，男生们总会在体育课的间隙切磋，几场下来那些着实出众的男生就凸现出来，不懂篮球的只要站在篮球场看一看哪一个球场边围的观众多，就知道那一场必定是今天最具含金量的一场。当然，渐渐篮球打得好的班级之间都会互相约战，因为时间宝贵，他们往往会放弃午餐或晚餐时间，下课后直奔篮球场挥汗如雨，而我们那位年近花甲的班主任常常眉头紧锁、声调高昂地批评他们：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按照惯例，学校每年都会组织一场年部间正规的篮球比赛，此时斌哥和瘦高的“胖头陀”已经是篮球场上小有名气的新星。而已经获得过全校各项比赛第一名的我们班，对此项篮球比赛的冠军更是要毫不犹豫、收入麾下。前面都进行的很顺利，冠亚军争夺很明显地要在我们班和9班之间展开，而9班的主力却是斌哥和胖头陀的“铁磁”。对斌哥来说，那是一场既背负着班级荣誉又和最熟悉铁磁之间的实力对抗。后来斌哥跟我说，那一段上课期间他根本没怎么正经上课，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导演战术、怎么展开对抗。那一场比赛我想每一个曾经身在其中的人都印象深刻，而今年夏天在梅城聊起此事的时候，十年过去了，斌哥还是能清晰地讲述第一个球是如何组织战术、怎样被逼到底线又把球攒出来，眼看胖头陀在三分线位上跑出空位，投了一个精准又完美的三分。
但和很多关于青春成长的故事一样，即使你再好，你也不会一直赢；就像一个班级一样，即使这个班级再有凝聚力也会有毕业分别的一天。那场比赛我们输了，输了5分。斌哥说那种失落他后来也经历了很多次，就像每一次开店前各种欣喜若狂的排练都想到了，最后却总是败下阵来。现在我们再说回那个篮球赛输掉的夜晚，我们陆续作鸟兽散回班级上自习，斌哥和胖头陀就躺在篮球场旁边的沙地上看着一点点暗下来的夜空，忍着没有留下眼泪。
我想哪一场篮球比赛是我们高中生活的开始，也是我们青春的第一课。斌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一想到那天的那场比赛，那时那刻用行动诠释什么叫青春——那是一股子劲儿，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年龄，我们每个人都太想证明自己了。
其实那天斌哥的主要任务就是盯死他的铁磁，让他在重重围堵中一分不得。如今他们和外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的时候，铁磁还会把这一段被斌哥防的一分不得的故事讲给他的朋友们听，这在我心里就是除了学习之外青春应该拥有的样子，一群人青春年少，为了班级荣誉、为了球场边观看的女同学、为了证明自己而拼命流汗、挥洒青春的样子。
上高中之前，我不看篮球，也没怎么碰过篮球；高中毕业之后，我不再看篮球，也不再关注篮球背后的故事。去年十一，我们一个共同好友结婚，我偶然在斌哥车的后备箱里看到久违的篮球。彼时，他在梅城开了一家并不算大的烧烤店，每天看店到深夜。我挺感慨的，这次聊天中，斌哥主动提起：你知道我后备箱为啥一直放个篮球不？我就是想时刻提醒自己，虽然年龄已到而立之年，但我想让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挥汗如雨的青少年，一跑就带风那种。
只是希望披荆斩棘的路上，能有点好的风景，人活着就是活的心情啊。
刚上高中那会儿，斌哥仗义但也不委屈自己，他穿很好的篮球鞋，带女朋友去沈阳世博园玩，笑起来总是露出一口整洁又白的牙齿，好像永远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样子。某个月考前的一周，斌哥没有出现在教室里，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在宿舍藏一个小灵通方便和家里沟通，斌哥的电话却总也打不通，女朋友着急了请假离校，在没开发前梅城东街一趟又趟的平房中还真让他找到了斌哥的家，原来斌哥的爷爷去世，女朋友在每周仅有的生活费里拿出来50元，随了一份份子钱，这事现在回想我都觉得那时那刻每个人都简单真诚的要命。
女朋友放心了，我们也放心了。但其实斌哥家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动，斌哥家当时在梅城开一家独营的冷饮雪糕厂，随着父亲被骗，家中的现金和房产都一散而空，好悬含冤入狱，斌哥爷爷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的。之后斌哥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球还在打、但总在你课堂上走神，斌妈为了维持生计，在家中的平房里面开了一间早餐店，不时进货路过学校会在学校门口给斌哥送些生活费。生活好像顿时就艰难起来，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个自尊心旺盛的年岁，任哪一个少年都不愿把生活的伤口赤裸裸地揭开供你感叹。只是偶然在斌哥的一篇满分作文里，我能窥探到他对父母不易的描述和想要承担起养家糊口重担的决心。
就在那篇满分作文被印出来全年部观摩学习后不到一周，斌哥在昏暗的教室门口送给我一本《中国短篇小说汇编》，然后告诉我他准备休学，出去闯一闯!这个决定弄得我猝不及防，那个年岁，我们好像每个人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觉得世界很大任我主宰，但没有一个人会想要放弃高考这条路直接去闯荡世界，这样的决定太莽撞也太冒险。但斌哥已经听不进去劝解，班主任劝、教导主任劝、校长劝，没有人能劝得了他，他还是背起行囊离开了我们曾经相识、相知的那个校园。
后来好久我都没有斌哥的消息，我想他已经去到南方的一个城市从基层做起开始了打拼吧。只是几周后，一个走读的同学小声的问我；曼姐，你知道斌哥去哪了么？他在我家楼下新开的地中海当服务生呢。高中时，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我觉得我们都是要考大学的天之骄子，天之骄子怎么能去KTV当服务生呢？我不解，但我也不问，这是我的性格，关于隐痛你不说我不问。
再见斌哥是高三上学期冬日的一个周五下午，学校放假，我在学校对面的超市买牛奶，斌哥电话我打车到东街某刷车场，我即刻放下牛奶，打车去到斌哥说的那家刷车场。那是一个由平房改建的刷车场，斌哥开的。我到了斌哥还在刷车，他看我一眼说：来了，进去吧，大蛇他们都在屋里，咱们今天吃火锅！在高三每两周仅有一次的半天休息，斌哥、斌哥女友、胖头陀、大蛇、我，我们在斌哥刷车场的外屋地里吃了一顿鲜美且充满革命情谊的涮羊肉。我们聊篮球、聊班主任、聊学校的那些笑话，但是没有人能提起这一年多他都干什么了，让人略感欣慰的是虽然在斌哥辍学后，女朋友也离开我们上学的那个学校，转学去了另一所学校，但兜兜转转还在斌哥身边不离不弃，这样的深情让人踏实。
后来斌哥给我讲他休学在家躺了9天，和父亲的矛盾愈发剑拔弩张，尚不满18周岁，他除了去当服务生也别无他选。在地中海晃荡的多半是家境殷实的花花公子，斌哥粤语歌唱的不错、为人仗义自然也相识不少酒肉朋友。只是斌哥刷车场开业那天，其中一个朋友把当时一部新购的手机丢在了刷车场，初入社会、为人单纯，他以为这仅仅只是不小心丢了一部手机，但其实这个社会和人心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时间飞逝，如今斌哥常能看到他们依旧开着豪车穿梭在梅城的街头，只是早已行同陌路，那也只是初入社会的一个插曲。
刷车场开了一段时间后，斌哥去当兵了。好像那些曾经打架斗殴、混迹社会的人要么学了艺术、要么去了军旅，斌哥去了军旅。那时我已上大学，我们俩每年都会写一两封信聊一聊彼此的近况，见字如面，斌哥的字依旧写得很好，偶尔我也会帮忙构思一两篇军旅题材的演讲稿，他成功转了士官，好像如果他愿意可以一直在部队待到退伍还乡。可是他又一次做了像高中辍学一样的选择，因士官转乡政策，他再次在人生的关键时刻，选择了另一条非常规道路。
退伍返乡 闪婚闪离 单身父亲
这次返乡后像那年辍学一样他又在家待了9天，通过部队一个领导介绍去沈阳给一个大老板开车，到沈阳的第一天老板就给了他一辆奔驰车让他开着，借着老板的荫护，斌哥着实过了几年潇洒日子，但无论在何时我们都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平台给我们的光环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当然，那个初恋女友还在读书上大学，这一路近十年的青春陪伴在我一个外人看来真是无怨无悔。当然，那些电影里烂掉牙的桥段，这个故事里都有，我不想在一个已经支离破碎的成长故事里面再加入那些青春年少的懵懂和试错。总之两个人带着各自的伤痛、疤痕和潜藏心底的秘密开始了新的生活，毕竟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生活还在滚滚向前。
14年夏天，斌哥和刚认识几个月的女友结婚了。婚礼现场斌哥朋友推杯换盏、斌哥女友貌美如花，听说这个看到斌哥满眼放小星星的女孩为了斌哥放弃了去日本的机会。再后来他们小夫妻一块去蛟河开了家麻辣烫，每日流水也还不错。当然，每当命运趋于平淡后，斌哥的风向便会即刻调转，他离婚了。这应该是同学中最早结婚也最早离婚的那一拨人了，媳妇将他和孩子留在梅城，一个人远走异国，将伤心驻留在东北的寒冬里。
去年初秋，我在斌哥的店里约了毕业之后许久未见的三无好友畅谈，整个下午，我就坐在桌子前看他切干豆腐、切里脊、切牛肋条，给串店一样一样备餐，期间间或谈起彼此的现状，斌哥只是抬头笑笑，不曾插话。十年社会里的摸爬滚打和十年校园里的浸润好像总有些说不清的浅湾。时间长了。关于命运、关于日子，我都一直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玄机，但就是参不透。那些奇怪的梦、遇到的人、独特的成长经历，还有看上去各不相同千疮百孔的内心伤痛……你可以说这太正常，因为人们常说幸福往往只有一张面孔而痛苦却千变万化。但我好奇的是千变万化的痛苦中，为什么你独独被选中体会这几种，而我集中去体验那几样？
斌哥的故事快要写完了，这个过程中我一次一次在想，我为什么要写他，写彤彤是想探寻教育现状、写聪哥是想窥探军旅生活、写小续是想赞扬那些勇于追梦的少年、写维胤是想问那些从大都市回到小城的你们过得还好么？写斌哥难道就是想给展示一个支离破碎的青春，一个在每一次选择中都好像选错了的那个人么？在我们还青春年少时，我们班主任说说：人的一生很漫长，关键的只有几步。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这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么？越成长越困惑，到底是性格决定命运还是命运本身决定命运，生命有太多我们无法解释的困惑、难题，但好像总有那么一拨人每次螺旋式上升时总是困在同一个结点，是命运使然还是性格使然？如果是命运使然，那到底谁是命运，命运又由谁在主宰？是性格还是某一股无形的力量……
我说斌哥，你能用几个词形容一下你整个青春十年么？他说：自负，盲从，义气，任性，乐观，挥霍，激情是我想到的词，都是我某个阶段的那种心情或者状态。《致青春》中有一句话说：阮莞的青春才是永椎不朽。当然，那些没痛苦、不狗血的青春也叫青春，只是我们根本不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人生，也不能站在上帝的视角来评价别人，只有经历过，才知道生活的苦楚和伤痛，正因为如此青春的定义才各不相同。
每个人好像都有自己的一个执念，不知道这颗执念起于何方，但它就长在心理念念不忘。斌哥的小儿子虎头虎脑的有妈妈的漂亮也有男孩的可爱，我突然问斌哥：而立之年，为人子、为人父，如果从自己成长身上一定要有所谓的吸取经验，你觉得是什么？斌哥说得很实在也很无奈：在我身上，我觉得得到了一个最大的经验就是，我以后一定不会让我儿子过的特别富裕，一定不要让他太早接触社会里的形形色色，接触多了，想要的就太多了。能力撑不起野心的时候，就是这个人走下坡路的时候。
我们谈的那次斌爸让斌哥和他合伙承包一辆出租车，爷俩合伙开，踏踏实实养家糊口过日子，可斌哥并不这么想，他想尝试再开个店或者出国劳务。十年前青春辗转而逝，斌哥的青春经历了我们很多不曾经历的跌宕，你说苦么？身在其中就不觉得了；你说不苦，哪一次跌宕背后不曾历经煎熬？
这个社会上，比学习有意思的事儿太多了，有诱惑的事儿也太多了，纯粹的人能走得更平稳一点吧，这是每个家长希望的，但不是每一个在少年的希望。他们都希望自己的青春故事轰轰烈烈，不是只有学习，要充满很多很多可以就着一杯浊酒才能讲出来的故事，有的人坎来的早一些，有的人来的晚一些，有的人也许不曾经历过砍，有些人的砍如连绵起伏的群山，不曾断绝。但我始终相信生活要真是给我们下绊子，我们还真的给它拿出来点生活智慧的。只是希望披荆斩棘的路上，能有点好的风景，人活着就是活的心情。一定会有好风景的，我们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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