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踏出殿门,对面纪殊炫定睛走来,凌昀若没有看清他的脸,眼前一花恰倒在他怀里。
“若儿,你怎么了?”他气息贴近她的脸,轻声询问没有得到回应。猛然注意到她脸颊边有假面皮的浮起,凝眉一刻,“你对她做了什么!”
周韶清从地上起身,想说什么又噎了回去。
我想告诉你,那是我的女儿。
“她突发心疾,昏迷在宫里,被本宫碰见了,已经给她用了药,一会应该就醒了”她极力控制自己冷静下来,以一个非亲非故的身份去诉说她的病情。
纪殊炫紧盯她神情,将疑心都隐藏起来。“本王知道周嫔是为久笙好,她是本王的奴婢,在此谢过周嫔了。但是周嫔要好好考虑一番,重新进宫为妃,就注定要与本王划分界限了。以后望娘娘少与久笙接触,也少些不必要的麻烦。周嫔还是好自为之罢。”
周韶清正色说:“说出来易王可能不信,我对她好,完全出自内心。”
纪殊炫没有任何回应,看了一眼周韶清后转身离开。
纪殊炫为她把假面重新按好,抱她到轿撵上,对钟泽说:“在这守着,直到本王回来,一同回府。”
“是,不过王爷,久笙是与王爷共乘一骑来的皇宫,怎么会有轿撵在此?”
纪殊炫转转眼睛,“奥,本王多备了一个。”
怕她还在恼我不愿与我骑一个马,所以备了一个。
钟泽忍笑,“是。”
纪殊炫来到崇政殿外,与石亨都相互瞥见,被他拦住进殿的路。
“易王殿下真是好计策啊。一场酒宴,既损伤了下官的身体,又给下官扣上嫁祸亲王的莫须有的罪名,让下官在陛下、朝中的名誉尽毁,可谓是一箭双雕。”石亨拍手叫好着假意称赞。
纪殊炫向他投来不屑一顾的目光,“彼此彼此,石大人这不也好好地站在陛下眼皮子底么?”
“石大人的两杯酒都有毒,要说心计,本王还不如石大人”
纪殊炫欲要激他说什么,石亨心思似被窥探,“下官倒真是不解,易王是如何痊愈的呢?”
纪殊炫说:“本王当然要好好活着,本王还要为朝廷铲除奸佞贪官,将那些小人绳之以法,以正朝纲。”
明显意有所指。
石亨怎会听不出来,不过眼下不是争口舌之利的时候,他说:“怕不能让易王殿下如愿了,陛下等急了,下官要面圣了”
“臣/臣弟参见陛下”
朱祁镇免了礼。
朱祁镇问:“石卿身体可好些了?”
石亨看了一眼纪殊炫,说:“回陛下,臣已无大碍,谢陛下挂心”
“那就好,不过周府的酒宴传得天下人皆知,影响极差,石卿啊,陷害亲王重则诛九族。这你应当比谁都清楚。”
纪殊炫与朱祁镇对视一眼,听出他言语中的意思。
看来朱祁镇早就知道石亨要害自己,只不过是早一时晚一时的事了。
石亨听出朱祁镇的敲打之意,“是陛下,臣知罪”
“但念及你并未达成目的,朕就不予追究了。降为四品右佥督御史”
石亨刚要领罪,只听朱祁镇又问:“对了,你手中有五大军营的兵符罢?”
收兵权,意味着皇帝的忌惮之心显露。
石亨故作镇定仪态,把五个兵符呈给朱祁镇,“是。”
朱祁镇半信半疑地接过来,把其中两个兵符交给了纪殊炫。“朕留一个,剩下两个赏给易王。石卿,你可有异议?”
石亨很快妥协道:“臣无异议。”
纪殊炫看着朱祁镇,对于他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这无疑是在激起两党的矛盾,却也坐实了石亨陷害亲王的罪名。
“易王你呢”
他平静回答:“臣无异议”
昭桓说:“陛下,兵部尚书求见”
朱祁镇挑了挑眉,“宣”
“宣兵部尚书于谦觐见”
虽然石亨一开始的官位是于谦求来的,但二人私下似乎并未走的很近,这让纪殊炫很疑惑他此时觐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陛下,方才臣在崇政殿外听见陛下要降石将军的官职,臣以为不妥”
“石将军在朝中威望极高,纵然有错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况且现在人心散乱,陛下此举在众人眼中意在打压,实则借机削弱兵权,恐怕党派之争会对陛下统治不利”
威望极高……党派之争……纪殊炫明白于谦因何而来了,看了于谦一眼。
石亨看向于谦,于谦目不斜视地看着朱祁镇。
于谦说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朱祁镇心上,朱祁镇背靠着他们三人,显然是不悦了。
“那依尚书所言,朕应当如何?”
于谦说:“石将军罪不至此,依臣拙见,当降为三品兵部右侍郎,闭门思过即可”
于谦必是猜中了陛下有意分石亨的权,所以不能提出官位不变的策略,为了不触怒朱祁镇,只得谏言轻一些的惩罚。纪殊炫心想。
罚得越轻,就说明陛下越忌惮石亨的权力。
石亨的脸色很难看。
朱祁镇说:“准了,就依爱卿所言。石卿,你意下如何?”
“臣遵旨,臣谢主隆恩”
“你们都出去罢,易王留下”
“是”
朱祁镇问:“你觉得方才于谦所言如何?”
纪殊炫说:“回陛下,石亨降为三品兵部侍郎,而于谦是兵部尚书。他这是将石亨纳入了自己的麾下,于谦并没有阻止陛下将军权收回,这说明于谦也想削弱石亨的权势”
朱祁镇点点头。
“臣以为,于谦想借此与石亨划清界限,想必他已经根据时局…”
“已经根据时局知道朕对他从一开始就是抱有疑心的,对么?”
纪殊炫回应了是。
朱祁镇意味深长地说:“朕给你的兵权,知道如何用了?”
“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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