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北京前，我对合租生活的所有想象几乎全来自《老友记》和《爱情公寓》——最好的朋友住在身边，最爱的人住在对面。每天早上，室友做好早餐，会为你留出一个鸡蛋；休息日，室友会结伴探索附近小吃、景点，游遍北京；过年回来，各自会分享家乡的美食特产。然而，理想之所以为理想，是因为现实永远也不能或者极难成为理想。
一、一男一女
我第一次在北京住进自如实在大四上学期，11月16日。当时同学们都在为自己的前程忙得焦头烂额，我的室友们都已经找好工作或者正在准备公务员考试。于是我就联系了一家位于北京石景山区中铁建设大厦的一家翻译公司，顺利通过面试，得到了三个月的实习机会。虽转正机会不大，但至少会为踏入翻译行业打开一扇门。大四的我鲁鲁莽莽，没有看房，直接在自如APP上预订了一间位于门头沟区石门营的8平米的小房间。
11月16日那一天，我同学陪我到了自如租房。在输入电子密码打开大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甲醛味扑鼻而来，我并没有十分在意。整个房子有三间屋子，只有一个走廊，没有客厅。事实上，我的房间就是原来的客厅，所以是隔断房。现在看来，我当时挺衰的，居住条件也不好，从未真正踏入社会的我却怡然自得。我一个人住了十几天后，一天晚上同时搬来两户租客，其中一个是中华女子学院毕业两年的小姐姐，另一个是刚刚毕业一年的来自成都的小哥哥。当天晚上，小姐姐把我们俩小子召集起来，面对面坦诚开心地聊了聊，互加了微信。从此开启了第一段也是最和谐的自如客之旅。
我的实习工作是翻译公众号编辑，所以周末休息，而其他两位邻居的规律并非如此。小姐姐是财务一类的工作，需要出差，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小哥的工作是在珠宝行当柜员，因为是服务型行业，所以周末上班，而且单位在火器营旁的金源购物中心，晚上下班回到门头沟会很晚。深冬，天黑得很早。每天晚上我裹着羽绒服从北京刀片似的风中躲回家（如果那是家的话），狭窄逼仄的家里空无一人，汹涌的孤单感如潮水般袭来。周末更是难熬！
三个月来，我们仨还是有不少欢乐时光。因为我的实习单位在石景山区，所以我总是第一个先回到家的。在家里，我经常自己做饭。当他们回到家时，我会邀请他们尝尝我的手艺，我第一次做罗宋汤时他们也是我的第一批小白鼠。哈哈！我们还一起吃过羊蝎子，来自江苏的我确实没怎么见过羊蝎子，但其实味道还不错，从骨头上撕下肉条的感觉爽歪歪。在出发去吃羊蝎子之前，我见小姐姐眼含泪光，嘟着嘴，她和男朋友分手了。我当时想把我实习的公众号做活动留下的小象公仔送给她安慰她一下，但她没有收，说自己会很快自我疗愈的。
三个月转瞬即逝，旋即农历新年即将到来。小姐姐提前回家了，小哥和我同一天坐火车回家。当天我们约好在火车站第6候车室见，等我到了北京站第6候车室，给他发微信，他说已经在第6候车室了，然而我跨越人川人海还是寻不到他的踪迹。最终经过多次微信交流，我们终于搞清楚双方所在的火车站不一样，我在北京站，他在北京西站。最终只好微信告别，祝对方新年快乐，有缘再见。
二、一对夫妻、一个女生
大四下半学期，我参加了英语专业八级考试，毕业论文也写得差不多了，于是我又踏上了北京之旅。因没有找到翻译类工作，所以先在一家很有名的英语培训机构做一份工作。
公司在望京，于是我在自如上在顺义区石园街道租了一间房子。室友是一对夫妻和一个来自内蒙古的小姐姐。这是我体验最糟糕的自如体验。第一次租自如时的姐姐刚搬进来时告诉我，她之所以需要找一个新房子，是因为她的上一个邻居是一对夫妻。丈夫晚上打游戏大呼小叫，夫妻说话声音太大。小姐姐和他们说了好多次，屡次不改。
可以这么说，那对夫妻占有了整个房子大约70%的区域，内蒙小姐姐20%，我10%。房子有一个储藏室，里面堆满了他们的东西。因为妻子是四川人，冰箱上下不但塞满了东西，而且放眼看出几乎全是红彤彤的辣椒酱。
其实储藏空间小还好，我一个人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但更难面对的是冷漠。夫妻两人似乎只有丈夫工作，在国际机场做安检员，妻子几乎每天都在家。因为英语培训机构是排休，非周末时间我在家时每次都能看到她。我真的非常疑惑，在北京打拼竟然还能允许家庭一方不工作。每次我去客厅拿个东西，遇到她，她总是表情严肃，和她打招呼也装作看不见我，躲进房间，狠狠地甩上门。当时的我一个人在北京，同学朋友都在老家和学校，每次休息都感觉无事可干，无人可聊，以前的感觉——空虚、孤独——总是如期而至。在家里看到这样一张冷漠脸，更是痛苦。因此每次我去客厅都要思想斗争好久，确定她不会出来，才会打开房门，窜进客厅，取了东西，快步走回房间。后来，她的四川亲戚来拜访她，见到我也是视而不见，表情冷漠。
夫妻两人养了一条萨摩耶和几笼子我叫不上名字的鼠类动物。他们每天早上起床后和晚饭后都要遛一遛萨摩耶，不但在户外，还在客厅里。我在房间中听到狗爪子在瓷砖上划拉的声音，感觉自己是寄居在别人家里，而不是合租。有一次两人遛完狗回来，在厨房里喂狗。我跑步回来走进厨房，两人控制不住萨摩耶，萨摩耶在我腿上不断乱蹭，感觉站起来就可以和我跳交际舞了。我当时脸上笑眯眯，心中mmp。他们养的鼠类动物非常可爱，但是养在铁笼子里。铁笼子所在的储藏室就在我房间隔壁，每次小动物扒在笼子上喝水时，发出有节奏的金属撞击声，听得时间长了，令人发疯。现在我搬走了，我不确定是不是要向自如管家举报他们私自养宠物的行为。
他们经常在客厅吃饭、聊天、吵架，很有家庭氛围，但是邻居丈夫总是光着膀子，身上的赘肉一片一片，连我都看不下去，更何况客厅饭桌直对着内蒙小姐姐的房间，她一开门就能看到。
最后，八卦一下。我住在夫妻两人隔壁，两人的性生活很不和谐。
三、两个女生、一对情侣、一个宅男
在望京工作两个月后，我遇到了一个影视翻译的工作，顺利通过面试。虽然工作地点在东城区，但当时还是住在顺义，不想费劲麻烦再找个新房子了。直到有一天，邻居妻子和她的四川亲戚在客厅里找东西，有说有笑。我走过客厅，去厨房洗苹果，她们见到我，依然冷漠，视线从我身上扫过，装作看不到。我站在厨房中，盯着窗外的风景，最终下定决心，他妈的，我要搬走。
有了这一次教训，我每次都特别问自如管家我的邻居是否是夫妻，最终我在昌平区北七家租了一个房子，离天通苑地铁站不远。
入住第一天，我买了可口的酸黄瓜，分给邻居们，顺便互相认识一下，不要冷不丁看到很尴尬。我对面住着两位姐姐，大门旁边的两个房间住着一对情侣和一个万年不出房门的宅男。
我搬进去遇见的第一个人是对面的一个姐姐。当时我打开大门，发现晚上楼梯道的灯是不亮的，于是我站在大门口开手机的手电筒。那个姐姐从房间中出来，还没打开客厅灯，我就在黑暗中大喊向她打招呼。她吓了一跳，立马缩进房间，缓了一下神后，听到我说是刚搬进来的邻居，于是战战兢兢地打开客厅灯。后来她把我拉进我们房间的自如群，我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绍，正式入住。
邻居情侣中的姐姐每天都做饭，很和气。有时候做饭时间冲突，我们会互相让着。做饭时候，我们会聊天。虽然聊天次数不多，但这也许是我除了和同事交流外唯一和别人讲话的时候了。她男朋友和我见到都会互相打声招呼，我和其他人也是如此。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是什么，工作地点在哪里。
到了周末，我们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打扰对方。如果想洗衣服，我们会仔细听着厕所有没有动静。如果没有人在使用厕所，就端着盆去洗衣服。听到敲门声，我们心照不宣，不主动去开门，知道是邻居订了外卖或剁了次手。
也许北漂的自如客都是如此吧，隔壁住着以前从未谋面的邻居，作息不同，专业不同，工作不同，圈子不同。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只能礼貌的微笑，畅谈很少。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尽量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打扰别人，避免冲突，毕竟合租日子有可能只是一段时间，下个月，隔壁或许会换一个新主人，再次成为最陌生的熟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