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三周之前)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在小区巡逻
时间跳转到了三周前,欧维在早晨准时起床,他无法理解那些睡过头还责怪“闹钟没有响”的人。他一辈子都没上过一个闹钟,这点他和我很像,我也从来不用闹钟。每次设置闹钟,我总是比闹钟醒的更早,然后躺床上,监视着我的闹钟,是不是准时响起。
欧维沏上咖啡,是两人份的,他又吐槽说现在的人们连字都不会写,咖啡都不会煮,这算什么社会?
然后他就去小区巡逻了,他去检查了标明“社区内禁止车辆通行”的标牌,确认底座牢固。接着他走进停车场,踱步经过一个又一个车库,检查确认晚上有没有人擅闯,或有没有什么破坏分子前来纵火。之前小区里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但反正欧维的巡逻也从来没有间断过哪怕一次。他检查了自己车库的门把手,里面停着他的萨博。上下三次,每天早晨都这样。又扶起了跌倒在旁边的自行车,把它推到自行车库里去。
然后欧维沿着房子之间的小过道回到自己的家门口,锁上房门,喝起咖啡来。咖啡喝完以后,他打电话注销了电话号码并退掉了之前订阅的报纸,修好小洗手间的水龙头,给厨房里的院门把手换上新的螺丝,给厨房的操作台打上油,重新调整了阁楼的储物箱,摆齐储藏室里的工具并为萨博的冬胎更换了摆放的位置。然后他站在那儿。
现在是十一月,周二午后,四点整。他熄灭了所有的灯,关掉暖气和咖啡机,又给厨房的操作台上了遍油,尽管宜家号称他们的厨房操作台不需要上油。在这个家里,厨房操作台每半年上一遍油,不管需不需要。
他站在排屋(联排别墅)往外看,看到了那个四十来岁胡子拉碴的公子哥儿慢跑着经过。他叫安德斯。公子哥儿还有个女朋友,比他小十岁。欧维叫她金发霉女。整天穿着跟扳手一样高的高跟儿鞋在小区里晃悠得像只喝高了的大熊猫。他透过窗户望着对面一模一样的房子。显然最近那里搬来一户有孩子的人家。外国人,欧维知道的。他不知道他们开的什么车。反正希望不是奥迪,或者更糟:日本车。
就这么几个人,是古板和固执的欧维的邻居们。他对这些人毫无好感,因为他是个独来独往的老头,他早已切断了和邻居们之间的联系。
接下来,他蹲在工具箱前面开始慎重地选混凝土专用膨胀螺栓。选螺栓是个过程,每个螺栓都有自己的使用范围。人们对具有普遍性的功能主义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尊重,如今一切都必须时髦,必须数字化,但欧维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可是这个社会早就变了,整天不是互联网就是意式浓缩,快餐一样的生活把欧维抛弃了。没有人理解,欧维那种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百无一用的感受和绝望。
想必,到了这里,你该猜到了,欧维打算干什么?他看看天花板,眯起眼,下定决心,钩子一定要在正中央。
正当他沉浸在这个最重要的时刻,一阵刺耳的长长的声响无情地把他打断……
一个固执的老头,还有细节控和强迫症。即使在他打算自杀的当天,依然担负着自己的责任,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所有任务。当他正耐心地为自己的死亡选择一颗完美的螺丝时,变故出现了,那是什么呢?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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