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羽球是个混血儿,用的是羽毛球,却不用羽毛球的长杆拍。它的拍子像是乒乓球拍,又长一些,通体也是扁的。这个“四不像”玩起来可是有挑战性的,羽毛稳定的球像尾翼稳定的穿甲弹,拍子又不够长,接球发球,都不是容易事。
倘若在平时,我是不碰球类运动的。他们玩双打,还少一个人,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拿上拍子了。
下午的风准点来了,嘲弄着草木,又一边躲闪着云间忽隐忽现的阳光。挑了顺手的球拍,我们四人摆开了架势。
“先讲好规则吧!”我喊道,“这次咱们玩,谁的表现最烂,体育课结束就请客喝饮料,如何?”我又瞟了一眼另外两个和我一样的菜鸟。毕竟也是小学曾在乒乓球桌上干翻过全班第一的,我敢这么说,是揣着会有别人垫底的保票的。
对面的“韩国首都”听罢,挥舞着那个比他脸还大的球拍:“哼哼,菜鸟们,我的饮料你们请定啦!”这般神气,仿佛又是一个麦克阿瑟的翻版。
也许是看他不爽了,旁边突然飞出一球,呈一条稳定的直线穿过去。“韩国首都”和林炜一愣,马上就扑上去,却扑了空。球掉到地上,慢悠悠滚了两圈。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唉,手里的家伙太短了!而对于我们,就是值得庆贺的事。最开心的那位则就是我旁边打出那一球的同学了。
我们还是没有摆脱羽毛球的概念。
首战失利,“韩国首都”的气泄了不少,但还是硬鼓着。为了保证自己的脸和接下来的士气,他必须想办法稳固。这一局轮到他们发球了,虽然刚才笑得欢,可我们打心里还是知道这家伙的能力——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是比较在行的。他拿着球,看看我们,又调高了一个声调,是说给旁边观战的同学听的:“对面的,吃我一记超级扣杀!”
“韩国首都”闪电般挥起手,银色的球拍幻化成一道刺眼的光,在他的手上来回翻动,像一只扑食的隼。忽然一个影子腾起来,那道白光立刻就着俯冲下去┄┄,但是,插着羽毛的影子径直跟地面亲密接触,在风中滚了两圈。白光失手了。
刚才满怀期待的同学们,马上幸灾乐祸大笑起来。“韩国首都”感觉自己的脸皮在啪啪响。“这只是失误!这该死的风太大了!”他辩解道,我们却笑得更欢了。
下面几轮,就没这等轻松了。我们虽然菜,却有着身高和灵活的优势;“韩国首都”虽然强,却有一个拖后腿的队友。谁也没有占过绝对优势,双方陷入了胶着。忽然一球飞来,我用力一挥......只感觉一个东西飞快擦过耳畔——是球,可那个飞出去的又是什么?
他们先一步猜到了,赶忙闪电般扑倒在地。脱手的球拍在水泥墙上开了个口子,然后掉在地上。
我们都呆住了,过一会儿,同学们发出惊叹。
林炜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看着那个球拍和那一道本来很可能在他额头上出现的口子,哭笑不得。拿着拍子指着我:“你丫的行啊,跟别人打球人家要赢,跟你打球你要命!”他这话像一桶煤油,又把火烧起来了。我们大笑不止,而他一边捡起球拍昂首阔步走来一边笑,像戏台上背上插着彩旗的正生。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手上出汗滑脱了?又或者是神经紧绷至松弛没握住?我只知道,谁都不相上下,也说不清哪个最差,所以谁也没喝成饮料,最后又说又笑,踏在日落前送来的最后几丝阳光下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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