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
——杜甫
每年的初夏时分，总会逃不开一个话题——中考与高考的莘莘学子。
而每年这个季节，但凡触及这个话题，我总要联想起一个花卉植物——栀子花。
前些日子，简书里曾经读到他人文章里，提到栀子花已开。不知道这个作者是哪里的城市？不知道今年我这个小城的栀子花开了没有？
栀子花留给我特殊的记忆，是我中考前的那段光阴。带给我的记忆是辛苦；是某一段青涩的、带酸酸甜甜的青春往事。
那一段时间，恰也正是眼下暮春初夏的这段时光。每天似乎除了吃饭、睡觉，余下的时间就是做练习、做试卷、背讲义、背课文。
不少的深夜，我都是人在床上坐着，身体靠在床头，拿着课本睡去，醒来四点多，继续拿起书本……
那段时间，母亲连周末都不允许我回家，要求我住学校。
那年的中学里没有住校生，我和我表弟俩住在姨夫的教工宿舍。周末的时间，诺大的校区没有几个人，空荡荡。
随便找个教室，躲在里面；或是拉两张课桌到走廊上，并在一起，躺在上面，很安逸。
教学大楼面前是一条河流，对面是田野，视线很开阔，傍晚的时候，晚风很凉爽，好象那时的夏季温度没有现在那么高。
我背诵最烦人的政治课内容——《法律常识》。当年初三是《法律常识》，初二是《社会发展简史》。中考的政治课内容主要就是这两门内容。
我记忆力很好，也很会背诵，无论语文还是英语，无论古文还是古诗。但是，就是背不下来这门政治课内容。
躺在走廊上的课桌上，百无聊赖。看天、看云、看晚霞夕阳，看河对面的漠漠水田。
教学楼下，前面的场地上，种有几墩栀子花，暮色四合的时候，幽幽的栀子花香飘上来，很沁人心脾。
跑到楼下寻找，昏暗的天光里，有不少低矮的小灌木丛，缀满不少白色的花朵，香味就从那里来。摘下一朵，花瓣的手感很糯很饱满的样子，一股浓浓的奶油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我第一次闻到栀子香味。因为这个独特的，类似奶油味的香，让我记忆深刻。但我当时并不晓得这花的名称。
后来同学告诉我，这花名唤——“栀子花”。
那天晚上，我特地采了两朵，摘了花瓣，挑了几瓣形状完整，花朵外层比较大一点的花瓣，夹在一本16开本的软面抄笔记本里。
工作后，我还从这本笔记本里找到过那年夹在里面的栀子花瓣，但已经枯萎变黄，轻易不敢触碰，一碰就碎。
现在我已经记不得放在哪里，但我知道，肯定还在。我一直没有把它扔掉。
小时候，从来不把花当“花”看，情感世界里，也没有“花”的概念。但，“栀子花”算是我平生对于花的初体验。从此，情感世界里有了“花样”的审美。
我表弟与我同龄，生日只差一日，自然是天作之合的童年伙伴。
小学、初中阶段，我去姨表弟家比较多，尤其是暑假和寒假期间。
我喜欢去，一是因为表弟与我同龄有共同语言；二是因为姨夫是学校老师，他家里能读到《少年文艺》和《儿童文学》两本月刊；三是因为表弟家离山和海都比较近，好玩耍。
表弟带着我，在海边的“望夫石”下，第一次尝了海水，确定海水的确是咸的。
我们俩在滩涂地里，农民种植的枸杞地里，吃新鲜的枸杞，吃到难受吐，吐出来的口水都是鲜红的枸杞色。
也在“望夫石”下，表弟家的棉花地里，摘棉花。腰上两边各挂一个篓，一边装好棉花，一边装烂棉斗。
暑假的时候，还在那里采番茄，装板车，然后和表弟俩拉到中学操场上，那里有杭州来的罐头厂收购。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和表弟俩爬那边的高阳山。山上很多野花，很多鸟鸣，可以看得很远，那些都是我感到新鲜，和希奇无比的事情。
当年，我有点崇拜表弟，觉得他的知识好丰富，好象什么都知道。好象所有的户外知识都是表弟教我的。
譬如：映山红的花可以吃；刺勒丛里长满的红色小果子叫海棠果，它的外皮有点甜，也可以吃；连海塘上的芦竹新开出的嫩芦花都可以吃。退潮后海滩上密密麻麻的，前面长两个脚的叫跳跳鱼，一个鳌很大，一个鳌很小，颜色鲜红的叫“姑娘蟹”……
当然，还包括一个叫“黄栀子”的植物。说这个就是崴脚伤筋后，像做皮蛋、咸蛋一样，磨成粉敷在上面的“黄栀子”。
但我一直来只知道“黄栀子”三个字的发音，并不知道就是“黄栀子”这三个字，更不知道和“栀子”花相关。前些年，读到某篇推送，才知道，原来“黄栀子”就是“栀子”。
前几年，我血压有些高，姨夫给我我一大包“黄栀子”和“海棠果”，让我泡水喝，说是有奇效。我泡过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全部泡完。但现在血压基本正常，不知道是不是确实和姨夫给我的“黄栀子”与“海棠果”有关。
再再后来，听到歌曲《栀子花开》，看歌词，我想大概和初夏毕业的学子有关，和初夏酸酸甜甜的青春情怀有关。
栀子花开如此可爱
挥挥手告别欢乐和无奈
光阴好像流水飞快
日日夜夜将我们的青春灌溉
历代诗人描写栀子花的诗词很多，但我最喜杜甫的这一句：
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
寓意了一种人生处世的态度。朴实、诚恳。看世事变迁，安心于人世的不同阶段。
网上说，栀子花的花语有：一生守候，永恒的爱，约定、坚持……
寓意都很好。我觉得也很符合杜甫这一句“ 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的意境的。
甚至我还觉得也挺符合我当年中考时的那种心境的。
今年的高考也即将开始，不知道有谁也恰如当年我初识初闻栀子花的境况。
不知道若干年后，留给他们这段青春记忆的激发点是什么？
2023/05/25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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