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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共从来都是快如闪电,从始点到终点,车子几乎没有彻彻底底停下的时候,车长通常是一只脚踩着上车踏板,另一只脚、另一半身子探在车外,密切注视着路边的乘车者,当然还有执勤的警察。一但有乘客准备上车,车长会在车子缓慢行进中机敏地、准确无误地将乘客拎上车,这功夫,实在了得。
由于车里人多,所以车子加速时,总会左右摇摆,晃得人心里直发慌,疯狂的喇叭声带着满满一车人咆哮着前冲,有时,恐惧使人不得不闭上眼睛,像是在等死。
经过几站,连续下了几个乘客,车舱内总算见到一丝空隙,车子便停在路边稍做喘息。女车长扯着嗓子喊着:“×路、×路,上来走了、上来走了,×路……”,还真有效,不一会儿便上来两位。
“哎哎哎,你俩往边上站站,别蹭别人身上。”看来女车长对这二位不太满意,于是吆喝着。
他们像是粉刷工,年长的那位光着膀子,满身是汗与泥和成的黑道道,被车长喝斥之后,他显然有些惊惧,眼神畏怯地游离着,不知停在哪儿好,汗珠从紫红的脸上渗出,最后汇集在胡茬上。年少的那个呢,裹着溅满白点子的粗布衣裳,紧紧地贴着年长的。车长的喝斥声将全车人的目光都引到这两个人身上,他们不自在极了。
经过一站,又下了几个人,车里机舱盖上腾出了一个空位。年长的轻声问年少的坐不坐,年少的示意说不坐,年长的便慢吞吞地将屁股落了下去。谁知还没坐稳,女车长又嚷起来:“你坐了别人还怎么坐?起来,起来!”年长的慌忙站了起来,思忖片刻,小声地说:“太累了,我坐这儿也行。”他用手指了指座位前的小块空地,然后坐下了。女车长白了他一眼。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车里安静多了,好像每个人都有着极重的心思,惟独女车长一个人在叽哩呱啦地喊着:“×路、×路,上来走了……”
直到“当啷”一声,才打破车内的沉寂,车里人都不约而同地随着声响望去,年长的也勉强睁开那双略微浮肿,又布满血丝的眼,朝声响望去,是一枚从女车长手中掉落的硬币。
硬币顺着上车踏板一级级地向下滚,眼瞅着要从缝隙中滑到车外。年长的突然一耸身,将硬币牢牢地按住。因为硬币已经落在了最低一级的踏板上,所以年长的不得不俯下身、单膝跪着、一只手拄着空地,像是在给女车长作揖。
缓缓起身后,他将硬币递还给女车长,感叹着说:“谁挣钱都不容易啊!”
顿时,车里更安静了,只不过人们将目光转向了女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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