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母亲是岁月,年少时依赖母亲,青年时不懂母爱,当母亲成了一种回忆时,我们的内心才感到一种深沉。
明天是母亲节,愿那些甘心隐于生活烟火气中的母亲,节日快乐!
我的家乡是北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每到冬天,凛冽的寒风夹带着雪花刮个不停,生产队那些野外平整土地的农活只得停了下来,村民们有了一个相对清闲的日子。父亲给生产队喂羊,冬天进入了接羔期,除了吃饭外,白天黑夜都呆在饲养园。母亲白天忙于杂七乱八的家务,没有时间上炕休息,到了傍晚喂好了家畜后,把窗户外的棉窗帘挂好后,点着灯焰似黄豆粒大小的油灯后,才会坐在油灯下,做起了做不完的针线活。
外边玩了一个晚上的我回到家里,吃过母亲专门给我准备的一点晚饭后,便躺在做坐针线的母亲腿上,缠着母亲给我讲故事。
被我纠缠的没有办法的母亲,一边做着针线活,仿佛陷入了过往的回忆,给我讲诉了她所经历过的往事,有时讲到伤心或激动处,还会流下眼泪来。
每天听着她的讲述,有时候不知不觉中就躺在她的腿上睡着了。听她每天的讲述,我知道了母亲童年的生活和舅舅姨姨们的事情;知道了过往许多发生在父母周围和村子里的往事;也听过了母亲讲过的故事,如《牛郎织女的故事》、《白蛇传》和《方四姐》等。母亲边做针线边讲故事,有时讲得入情,不小心就把线从针关上拉脱,在昏暗的灯光下,母亲眼花不好认针,每到这个时候,都是我帮着她穿针引线,母亲高兴地双手抚摸着我的头。
直到我上学后,偶尔会去饲养园听村民们讲故事,才知道母亲讲的故事并不完善,有时还张冠李戴。就是母亲的那些经历和不完整的故事,陪伴着我度过了最懵懂的时期。
上学后,每到晚上,母亲坐在油灯下做着她的针线活,我爬在炕上的油灯下写作业,那时整个社会并不重视教育,农村小学的家庭作业除了听写几个生字外,很少留太多的作业,我经常会借点课外书籍看,母亲看着厚厚的与课本不一样的书,总会疑惑地问:“是不是有用书?”
母亲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村妇,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在她的印象中,学校的课本才会对我将来有用,其他的书籍是无用的。如果知道我看课外书,母亲会很生气,在母亲的心中,好好学习,才有可能让儿子摆脱如她那般的命运。至此以后,我会敷衍地说道:“有用书。”母亲就会放心专注自己的事情了。
等到我上了初中,到学校有七八里的路程,那时的学校条件有限,只有离家很远的学生才能住校。早晨天不亮就得从家里出发,到了学校才不会耽误上课,
每天早晨,为了不影响我上学,她都会提前一个多小时起来,为我准备早饭和中午的干粮,直到做好了饭菜,才把我叫了起来,督促吃饭和上学。热乎乎的早饭陪伴了我六百多个昼夜交替和日月轮回。
那年我考入了铁沙盖中学,成了一名高中生。正好赶上学校扩招,本来学校有限的硬件和软件,面对扩招,更是雪上加霜。
二十多平米的宿舍内挤着二十多人,东西两个大通铺。“半斤馒头一勺汤,一日两餐度饥荒。尺二铺面床上躺,夜夜都在梦黄粱。”就是当时的真实写照。
在读高中的日子里,饥饿是常态,每个月回家的一次,都是以倒计时的方式数着盼着。
回家的日子是我和母亲的节日,母亲在每个月的最后一周的周六,早早在准备好家中最好的饭食,将柜子里的被褥放在院里晒了又晒,直到散发出淡淡的阳光气味。
端着母亲递过来的大碗,看着里面那馋诞欲滴的饭菜,开放的味蕾刺激着饥肠辘辘。母亲坐在锅沿边,眼睛盯着我,好像永远也看不够,看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回校的日子是那样的纠结,忐忑的心情总想抓住那流逝的时间,使她走的慢一点,让家的温馨充斥扩张的毛孔,只是每一次都在母亲“天要黑了,路上不安全,快回学校吧”的催促中,带着母亲给我烙制的一箩面饼,在母亲送行的不舍中,翻过了山坡的那头,渐行渐远。
工作后,回家的日子就更少了,我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当母亲得知我有了孩子时,从没有到过城市的母亲,带着六十多斤面粉,十多斤鸡蛋和小米来到了我工作和生活的城市,九十年代,城里公交很少,汽车站离家很远,老人家硬是求人将她送到我家,看着母亲的苍苍白发,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挤了出来。
后来,工作变动,我来到了山东,一年难得回家一次,记得就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年五月,我回到家里时,母亲高兴的就像一个小孩子,又是让我喝水,又是忙着让我做饭,晚上睡觉后,觉得有人在抚摸我,我知道这是母亲,我假装睡着了,只是悄悄地从眼睛的缝隙中,看到母亲坐在我的一旁,用手摸着我的头发和脸颊,眼睛注视着我。
母亲只不过是村中最普通的一个农妇,每天除了与村民们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外,还担负着全家的一日三餐和做不完的家务和针线活。她的身影总是隐没在那日常的琐碎中,隐没在一日三餐的生活烟火气中,不显山不露水,过往时光,所处的时代都没有记下她平凡的琐碎和亲切的唠叨。她是一个平庸的农妇,她是一个母亲,她任劳任怨地承担着母亲的所有职责。
明天是母亲节,谨以此文献给那些默默付出的母亲们,愿她们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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