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开书店,我和爱人认识了一位文友,他是写小说的,听说还在某一个知名杂志上发过一个中篇,但没有火起来。
记得他说过,他家在城郊区,家里有三间老房子,外带一个大院落。
他说,他已经离婚。媳妇嫌他整天在屋里胡乱写东西,也不出去挣钱,不像个过日子的样子。
他说,媳妇不安分,最终和邻家一个经常翻他家墙头的男人,跑了。
他还说,她离开的时候,是一个清晨,当时,他还在那间乌漆八黑的小草屋里,熬夜写那篇后来发表了的小说。
再次见面,是几年后,那时,我们已经转行做了百货批发。
那天,我给郊区一家百货小店送货。小店开在一户人家的小偏房里,是两间草房,对着街面临时开的门。
我把车停在门外,吆喝了一声:来货了。
就见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高大肥胖,男的矮小瘦弱。
女人我当然认识,我叫她胖嫂,常去我店里进货。这男人的出现让我惊讶,竟然就是那位许久不见的文友。
小城真的太小,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认识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一番寒暄,他让我去北屋去坐坐。这北屋,果然就是从前他告诉我的三间老屋,只不过,房子年久失修,墙皮脱落了不少。院落确实也不小,但连土墙也不是,是在城郊很少看到的篱笆墙,那个领着他前妻跑了的男人,应该是钻的篱笆墙吧。
他告诉我,离婚后的第二年,他又再婚了,就是我常见的这位胖嫂。
他告诉我,他当时娶的她,是一位大闺女,是仰慕他的才华嫁给他的,她很争气,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呢。
他告诉我,他依然在写,已经出版了几本书了,最近的一本只差一个结尾。
说实在的,当时在心里,还是挺佩服他的坚持的,尽管说到她媳妇是“大闺女”时,听起来不是那么入我的耳。
当我提出想看看的作品时,他顿时显得犹豫起来,但最后还是进了里屋,出来后递给我一本新书,神情有点扭捏不安。
把书拿在手里,我却愕然了,这不光是一本纸质粗糙的书,作者的名字也不是他的。再随手翻开,却更加愕然,字体模糊不说,是小说不假,但内容却是我不敢苟同的。
我和爱人,把文学的殿堂,一向看得很是高贵,店里的书也都是正版图书,像他这样的书,自然是进不了我们的书店。我这才明白了一点他为什么不安的原因。
已经忘记了当时是怎样和他告别的,只记得大半年后,他的胖媳妇送回来一点退货,抱歉地告诉我们小卖店不干了,房子要拆迁,拆迁费不少,托国家的福,她家终于要有新房子住了。
时隔多年后的今天,我和爱人在聊天,说起一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突然想起我们的这位“文友”。
真的,小城很小又很大。从那次以后,好多年了,我们没有听闻过有关他的一丝信息。
但是,他还在写吗?我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我的他也回了一句:谁知道呢?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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