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失踪、机器人、校园
【一】
周二晚上，我的班长失踪了。
他的父母在晚上十一点报的案，这时候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了。
警方调取了监控，发现他离开学校之后沿着平时常走的第四大道走了一段，在一个十字路口调转了方向，走入常绿路（那不是回家的方向）。这个时候，他已经被两个人跟踪了。
最后，他的身影消失在常绿路的一家风月场所，那两个人也跟着进去了。
他再也没有出来过。警方在这家风月场所的盥洗室里发现了两具尸体，经过证实是那两个跟踪者。
不，准确的说，那不是尸体，而是两具报废的机器人。经过调查取证，这两具机器人是由本市最大的机器人公司古斯塔夫人工智能生产的。
这下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二】
他的名字叫林，既是我的班长，也是我的同桌。他是一个爽朗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平时在男生和女生中都很吃的开，同时又是一个数学学霸。
第二天，林的失踪就在班级里传开了。班主任徐老师让我们不要多想，但看得出来，他自己也挺担心的。
周三放学的时候，林依然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班级里有人在传可能是绑架。我主动联系了徐老师，想询问一些线索，正巧，警察找上门来了。他问我，我作为林最亲近的人之一，有没有发现他的一些异常迹象。
我问他目前有什么线索。于是，他就告诉了我监控结果与调查取证结果。
“如果是机器人的话，买凶杀人也是有可能的。”我分析道，“以前不是也发生过这种事吗？使用没有通过安全许可的机器人作为杀手。”
他催促我赶紧说出我知道的东西。
“他平时是一个好学生，是绝对不可能去那种地方的。”我说，“我平时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良习惯，要说是买凶杀人的话……难道他和社会上的什么人有接触？那我就不知道了。哦，这个你可以去问一下他的女友，梅天染，二班的一个女生。”
警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你还想起什么线索，请立刻联系我们。”
“如果你们发现什么线索，也请立刻通知我好吗，我是他的好友，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否安全。”我恳求道。
他答应了。
【三】
站在立交桥之下，我静静地望着乱目的霓虹，如鱼群般的行人，恍惚间有些茫然，有些看不懂这座城市。
我甩了甩脑袋，抹去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派出所里走出一个身材娇小、身穿校服的姑娘。我认出来了，那就是刚做完笔录的梅天染。看上去她要自己骑自行车回家。我知道，她的父母都是大企业高管，平时很少有时间来管她。
我赶忙迎了上去，梅美女，你还记得我吧，我是老陈啊。
哦，你想问什么呢？她看起来有些疲惫。
林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我觉得，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刚刚警察问你什么了？
他……问我，林最近有没有一些异常迹象，他说林去了那种地方，我说这不可能，他根本不会去那里。我说，最近有些时候，他会不知怎地就陷入了某种恍惚……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描述，就感觉很怪。我好怕，哪一天他就突然疯掉。
我望着她担忧的神情，一个古怪的想法突然就冒了出来，“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去那里，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你这么一说，倒也奇怪，之前有两个星期本来每周六晚上我们都要一起去逛街的，可是他却总是拿理由搪塞我，最后就没有去。”梅天染皱起了眉头，“难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会不会，是他……”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赶忙摇头，“不，应该不是，我觉得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这么一说……我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这段时间……他人确实很不对，感觉不在状态。”梅天染的嘴唇微微颤抖，看起来就快要哭出来了。
“不会，肯定不会。”我安慰道，一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过一会儿她似乎感觉好多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向我说了声谢谢。
我握了握她的手，说了声没关系。
她转身的时候，我感觉她笑容的弧度有些诡异，不禁打了个冷战。
没等我仔细观察，她就骑上了自行车，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了。
【四】
周五中午的时候，我被班主任徐老师叫到办公室帮忙一起改试卷。
徐老师的手机响了，我看到那是之前那警察的号码。他接起了电话。
徐老师，我们这边取得了一些进展，我们在给林的女友梅天染做二次笔录的时候，她忽然有些情绪崩溃，还一直说“不是我干的”什么什么的……
小陈告诉我了一些细节……她是不是经常一个人在家，父母都很少管的那种，心理会不会有些问题？
是的……您是说？
警官，我跟您说啊，我也是做教育行业的，我也有孩子，我明白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
我明白了，我们这边很快会给她做心理分析的。谢谢您的支持！
我只希望，您能尽快帮我们找到林，毕竟，他的家长和同学们都很着急。
我见他缓缓地挂断电话，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再联想前天夜里，梅天染那诡异的笑容……
下课的时候，同学们都把我围了起来，争着要我告诉他们林失踪案件的进展。
“目前我知道的是，嫂子有点可疑。”我叹了口气，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但到底是不是，目前还没有得到证实。”
他们一下子炸开了锅，有直接开骂的，也有抱怀疑态度的，也有难过抽泣的。
“没办法，现在只有等警方进一步调查了。”我无奈地摊了摊手。
晚上的时候，我被叫去做二次笔录。
之前的那个警官说，他们在梅天染家中的碎纸机里发现了一些碎纸，经过技术还原他们发现那是一张合同书，正是雇佣两名机器人杀手的合同！
而精神分析显示，梅天染有一定的应激性适应障碍以及轻度焦虑症。她把一切都坦白了，说实际上是自己害怕林背叛她，而最近林又不太对劲，于是产生了某种冲动。
“得不到就毁灭吗……这确实也太恐怖了。”我感觉后背直冒冷汗，那一天晚上她走出派出所，和我的对话，全都是在演戏！
只是，最后她自己把戏给演拙了而已。
【五】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调查即将走入尾声的时候，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出现了。
林竟然自己回来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与此同时，一家名为《棱镜》的小报爆出了一个关于古斯塔夫人工智能的黑幕。他们一直在跟进这个案件，最后买通了一名知情人员才获得了事件的全貌。
当前这个失踪的“林”，其实是古斯塔夫人工智能的新一代机器人，也就是全仿真人形。在这一代之前，有过“伪仿真人形”（也就是传统的工业机器人）、“高仿真人形”（那两个追踪机器人）两代产品。为了测试这个“林”的性能，公司特意潜入我们学校，和原先的林签订了协议，时间长达半年。这半年时间里，由这个机器人扮演林的角色。
但是在最后两个月里，这个“林”出了问题，他似乎拥有了某种自主意识……又或者只是某个程序错误，导致它最终启动了自毁程序，也将两个追踪机器人炸毁。
所有人，包括我，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什么玩意儿？一起生活了大半年的伙伴竟然是个机器人？什么神仙操作？
但我又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因为，林还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为了掩饰这个产品的失败、继续骗取投资，他们买通了心理分析师，让他做了假证；并派人潜入了梅天染家中，伪造了那些碎纸线索，不惜把梅天染搞进监狱也不能让“林”的失败重见于天日。
新闻曝光之后，义愤填膺的投资者纷纷撤离，古斯塔夫人工智能的股价一落千丈，并且深陷梅天染父母的诉讼之中。
我知道，这个公司肯定完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人工智能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六】后记
夕阳缓缓沉入平静的湖面，坐在湖岸边的长椅上，我感觉到柔柔的春风裹挟着花香向我沁来。
林和梅天染就坐在我旁边，今天的梅天染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与格子裙，脸庞映在夕阳的红芒之中显得格外动人。
“林，说实话，那家伙装的老像了，哈哈哈。”我拍了拍林的肩，“真的，我都学不来。”
“哦，是嘛。”林也笑了起来，“我也见过那家伙，简直像镜子一样。我本来还想这是个玩笑，没想到那群坏蛋竟然敢打梅梅的主意……”
“你说那家伙又是犯什么毛病，竟然还自杀了。”我有点好奇。
“可能，他意识到自己的一切都是被设定好了的，有些接受不了吧，就像《楚门的世界》一样。说来也很奇怪，明明都设定好了，他为什么又会觉醒？哎呀算了，我也不懂这块，你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梅梅，那天晚上我都被你吓死了，你露出那么诡异的微笑……”我朝着梅天染打趣道。
“哼，你这家伙就喜欢脑补是吧，脑洞挺大的。”梅天染没好气地说，一边揽住林的胳膊，“走啦，不跟这家伙说话。”
“林，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我识趣地站起身子，朝林挥了挥手。
“明天见！”
我跨上单车，沿着湖滨路一直向前。
我闯了一个红灯，拐入第四大道，飞快地骑着。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我在那家早已查封的风月场所前停下，叹了口气，继续向前。第四大道的尽头，是古斯塔夫人工智能的总部。
这里的一切，比起它刚刚上市募股的时候，显得冷清多了，只有一两个文员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我来到了属于我的那间房间，熟悉的身影晃到了我面前。那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青年。
“夏老师。”我恭敬地向他问好。
“辛苦了。”他拍了拍我的背，“二号已经失败了，公司也变成了这个样子……我难咎其责啊。”
我把手掌伸到后颈，打开了开关，取出了芯片，说道，“把这个销毁吧，这件事，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了。二号没了，一号好歹还可以继续运作。”
“这次还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把混乱条贴到她的头发上，我们的计划根本没办法实施。”
“我只不过是按照指令办事罢了，”我淡漠一笑。“等一下，我还有个小小的疑问……”
夏老师那捏住芯片的手一下子滞住了，他望着我的眼睛，等待着我的疑问。
你以为我会问“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究竟意识到了什么？
那你就错了。
“为什么，梅天染那天晚上会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我急促地问道。
我的声音刚落，夏老师便呆住了，芯片掉在了地上，碎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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