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纳兰性德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①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注释
①榆关：指山海关。
赏析
这首词作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词人作为一等侍卫跟随康熙皇帝出山海关，祭祀长白山途中，是词人众多小令词中的传世名篇。
上片首三句写行军的过程。以“山一程，水一程”开篇，两个“一程”重复出现，形象地展现了山水相连、回环往复的情景，表现出前路漫漫、山重水复、跋山涉水的艰辛。“身向榆关那畔行”一句，点明此次远行的目的地是榆关。尾句写大队人马夜晚安营扎寨，“千帐灯”以点灯的数量表现出行军队伍的庞大，场面蔚为壮观。
下片抒情。词人卧在行军帐篷里，听着外面狂风大作、飞雪拍打帐篷的声音，彻夜无眠。连续两个“一更”，与上片相呼应，同时也表现出词人听着风雪交加的声音，一更又一更，心中徒添愁绪，夜不能寐。第三句由写景转为抒情，风雪声分外刺耳，吹得词人饱含思乡之情的心都碎了，就连做个思乡的美梦都无法实现，流露出词人在外深挚的思乡情绪。尾句以“故园无此声”收绾，利落而沉重，表现出词人身在行营心归故土的矛盾、纠结之状，再一次抒发了词人对故乡的思念之情。
全词语言浅白，不事雕琢，朗朗上口，富于韵律之美，却又含蓄深沉，委婉绵长，于朴素中见深情，值得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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